越往巷子深处，唐参便对这里的卫生状况愈发厌恶，最后几乎到了零容忍的地步。
现在的长安还没有修建公共厕所，这巷子倒像极了一个公共厕所，臭气熏天不足以形容此间之脏乱。
毕竟法不责众，在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谁还去管周遭卫生怎么样。
而朝廷建造的收纳所毕竟有限，不是谁都有机会住进去的，一般都会青壮年灾民优先，剩下的都是老弱灾民。
住不进去收纳所，自然也就只能暂时在长安几处偏僻的巷子里安家，所谓安家，也不过是找点干枝茅草搭个草棚，在这大冬天里不求取暖，只要能挡上一点风雪就好了。
果然，巷子最深处，一群灾民围坐在一团火焰之前，不知道是想从这团火里面汲取温暖，还是想从周围其他人身上得到一丝归属感。
但无疑，再多冰冷的心脏聚集在一起，也不会产生一点温度，绝望是一种比瘟疫更可怕的情绪，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速度往往超乎想象。
所以唐参看到的，是十几双麻木，几乎没有什么求生欲望的空洞眼睛，他们想活着，但却自己先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灾民事先看到了陈川过来，绝望的眼神中点亮了一点希冀，拉了拉身旁的人。
“快看，施粥的女菩萨！”
另一人有些呆滞地将眼睛从那团跳跃的火焰上移开，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身红色绒袄，周围点缀着许多白色花边，身披一顶不太合适的灰蓝色大髦的陈川，连同两个丫鬟扶着一个老人，老人身上是陈川不久从自己身上拿下来的雪白狐皮大髦，放眼整个长安也寻不出几件的稀罕物品。
至于陈川现在身上的，自然是唐参不忍这丫头受冻，将自己的给他系上了。
活了大半生的老人哪里见过这等宝贝，一开始连忙推辞，但在陈川一再坚持下，终于颤颤巍巍地接受了好意，一路上女菩萨女菩萨喊个不停，小心地迈着步子，生怕那狐皮大髦沾上一点污渍。
“施粥的女菩萨，快看女菩萨！”呼喊之下，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离开了火堆，向前赶了几步，陈川等一众人还以为这些人要赶过来，两个小厮急忙堵在了陈川前面，怕惊吓了自家小姐少爷。
但没想到那些人还是在陈川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双膝跪地，不断拜服，高呼“女菩萨！”
这么一来，陈川却先慌了，这些都是一些半百的老人或者半大的孩童，她很想过去将这些人一个个扶起，但却有点本能地惧怕这种好动人聚集的阵势，想要保持距离，只能退后一步，紧紧抓住唐参的胳膊，好像这里什么都能解决。
此时的唐参也不再有那种百无聊奈的勉强，反而用手中伸过来反扣在少女光滑雪嫩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玥儿她们不是带了很多糕点吗？留一份，其他的让手底下的小厮分给这些人吧！你就不过去了！”
这种情况唐参也早就预料到了，一双孤老不可能离开群体独自居住，所以让人多带了些顶饿的点心，早先玥儿等人还很奇怪为何自己少爷要带这么多东西，现在遇到这种情况，方才感叹，“少爷不愧是读过许多书的人！有这样的远见。”
.......
过了这方插曲，几人终于来到老人孙女躺着的草棚，可能是附近的人以前用过蓄养家禽的处所，一些设施还是相对比较完善的，一堆干茅草被堆在墙延下，两边都用一些干树枝堵住了，前面也用石块修补过。
无法想象老人在大冬天里拖着孱弱的身躯到底忙活了多久才造就了这么一个能遮风挡雪的小住所。
就凭这一点，也够唐参高看这老人一眼，如果没有老人先受宇文州蛊惑，主动给陈川花簪转嫁矛盾，算计陈家的事情在先的话，保证这老人寿终正寝，晚年无忧，唐参是愿意去做的。
但现在，他虽然跟着来了，却不准备施以援手，遭恶鬼蛊惑固然不能全都怪在老人身上，宇文州也没能翻起什么风浪，但清楚其中一切缘由的唐参更没有那个度量以怨报德，这人再可怜，也容不得他冒着风险去暴露自身的一些东西，尤其是出了金山寺那个意外之后，如来等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再生别的事端，那便有些自己寻死得味道了。
“女菩萨，求求您救救我孙女吧！她还小，不该承受这些啊！把那邪祟留在她身上的东西驱走吧！”老人先一步躬身进去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女孩，随后也顾不得弄脏身上的裘衣，再次跪在陈川面前，双掌合住不断磕头。
“老人家，你快起来！”陈川连忙附身扶住老人，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尝试了几遍之后，只能让手下丫鬟扶住，自己快步到唐参面前商量对策了，至于里面昏迷的女孩，她是万万不敢独自去看的，甚至于进去那个低矮狭窄的草屋，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言弟，你说这怎么办？”陈川远远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孩，一时没了主意，捏着唐参的袖角道。
反观唐参很是平静，观察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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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