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鹤从北方飞到南方,越冬之后又再飞回故乡,除了猎人的箭,谁能绑住它的双翅。
它们飞远了。元灵均靠在槐树底下大口喘着气,看着手里紧握的黑色横竹。渠奕,他在做什么呢?
她迈上一个台阶,身后不远的树林中,有人鬼鬼祟祟地穿行着,她咕哝一声,无视守殿侍卫诧异的目光,径自登上了主殿的庭阶。
“有人在吗?我回来了。公子,公子……”
不等宫人来应答,她推门进去,空中悬浮的细微尘埃迷了她的眼睛,四处散发着陈旧刺鼻的气息。
眼前的一幕令她心惊不已,昏昏暗暗,没有丝毫人气,大殿似已被尘封多时了。
“樊姜——”元灵均嘶声咆哮,双目刺红。
在月氏休战后,南境的鹤拓躁动不安,樊姜要顾内宫,更要安抚前朝,忙得焦头烂额,忙完了军力调配,好不容易得空坐下来品一杯香茗,樊家子侄的一番谈话又让她心绪难平。
为什么樊家不能像后族徐家那样?
“樊婴,后世的家族重任就落在你们这些小辈肩上了,不管将来情形如何变化,你首先要记得自己的姓氏,樊家人从血海深渊爬出来,才成就今日的樊氏。不要以无所谓的态度敷衍长辈,此时在你面前的不是樊贵嫔,是以姑母的身份在和你说话。”
“是,侄儿谨记姑母教诲。”
在樊贵嫔的左右分别坐着一名年轻男子,都已行过冠礼。樊贵嫔刚刚交谈中的人正坐在她左手边,外表沉静,眼中泛出复杂矛盾的神色,正是樊姜寄予厚望的樊家长房少子樊婴。
樊婴也曾是“常山七郎”之一,今非昔比,自王廷事变后,当初情深意重的“常山七郎”不复存在,无论是跟随父辈的抉择,还是着眼于家族利益,还是权力高官的诱使,常山七郎正式分路扬镳。呼延宗岚随定远将军岑邈驻关南境,樊婴、张宝、朱隐站在了樊家背后,陆遥雪、关整、符飘跟随林缜等父辈老臣的脚步,走上了扶持常山王的道路。
在樊婴的对面坐着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从进入大殿到现在他一直垂着头,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樊贵嫔频频皱眉。樊欣是樊家五房的私生子,和樊婞同一个父亲,他身上流着樊家的血,但性情方面更像他那位上不得台面的生母。
樊婞也在场陪伴。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姑母既然将最不受父亲待见的儿子召来王宫,并命他在身边任职,应该是有目的,然而至始至终都没有搭理他,此为何意?
“你就是樊欣。”樊贵嫔把目光转向了从未见过面的侄儿。
“是。”樊欣倾出上身。想起母亲的告诫,他不敢多说一句话。
“让你进宫来护卫大王的安全,这对你和你生母来说都是一件光彩有脸面的事。来之前樊婴应该给你讲得很清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的眼睛和耳朵应该用在何处,可都清楚了?”
“小人明白。”
见他手脚都不知如何放,樊婞“噗嗤”一笑,急忙抬袖掩了嘴唇:“樊欣,你该称‘臣’。”
没有人告诉这些。樊欣窘迫地垂下头,不知该如何掩饰难堪。
“好了樊婞。”樊姜拍了拍凭几,气恼地看着这对姐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樊姜见樊欣第一面就非常不喜,心底生出浓浓的厌恶感。难道樊家真的要没落了,族中竟只能拿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东西。
樊家和过去如日中天的冯家有相同之处,奕世簪缨之家,后世却不出英才,俱是樗栎之辈,族老从族中挑出资质最好的大力栽培,也是无济于事,即便樊婴得樊姜看重,也只是稍胜其他子侄一筹,并没有达到樊贵嫔的要求。
“三世为将后必衰,樊家后辈蒙受祖荫帝恩,已是穷途末路了,樊家也就只能在贵嫔还在的时候风光一阵,后人谁能说得清呢。”每当听人说这种不吉之言,樊贵嫔满心焦虑,恨不能把不成器的樊家子孙通通打骂一顿。
元灵均从殿外闯进来时,樊贵嫔脸色铁青难看,像是刚和人吵过一架。
元灵均不禁幸灾乐祸,气顿时消了大半。“母亲,我要公子回来。”如今她住的宫殿冷得像冰窟。
抱着目的而来的元灵均在樊姜面前大喇喇地坐下,手捧着圆润的下巴,两眼通红,但摆着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樊贵嫔的脸色恢复如初:“大王要他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一屋子樊家人,谁相信。元灵均警惕起来,她不相信樊姜如此爽快地答应。
“我来告诉你怎样才能救他出来。”樊贵嫔瞟了一眼侄儿们,一个过于正直,不耻于自己的做法,一个逆来顺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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