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徐元佐对这态度十分不满,一回头也看到了罗振权,便问道:“有事?”
罗振权两步上来,拉开凳子在徐元佐面前坐了,却流露出一副讨好的神情:“佐哥儿,听说你要招人带学徒?”
徐元佐点了点头。
“你看我成不?我虽然不懂针路,但是操帆掌舵都没问题。”罗振权兴奋道:“我还会开炮放铳跳帮砍人。”
徐元佐拍了老范的肩膀:“这人给你打下手。”
罗振权一愣:哥原本是给你打下手的,现在变成了给你手下打下手,这岂不是遭贬了!
徐元佐看着罗振权,很认真道:“你觉得是教水手砍人简单,还是教海贼开船简单。”
海船上不可能备两套班子,一套负责开船,一套负责抢劫或者反抢劫。这里面就有个哲学问题,到底这些人是会开船的海盗,还是会打劫的水手。罗振权想了想,最后还是承认道:“教水手砍人略简单一些,不过炮手和铳手得专门练。”
徐元佐点了点头:“所以你还是得配合着老范来。”
罗振权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还能有机会出海,而且还是合法地出海,终究让他点头应承下来。
老范是靠手艺吃饭的,虽然身在贼窝,还真的轮不着他去做贼。万一他被砍死了,船上损失就大了。换言之,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决策层,不用上一线亲自操刀。因此他比罗振权少一份血勇,在气势上弱了不少。
“这事就交给你们了,要银子报上来。就叫海事学堂,建在上海。不过我希望也招些北方水手。尤其是山东人,咱们主要以北方航路为主。”徐元佐道。
“相公,要不要招些朝鲜人?”老范问道。
“朝鲜人?他们有什么用?”徐元佐反问。
老范倒是有些意外:“相公要走北面的航路,莫非不跟朝鲜人做生意么?”
“朝鲜这边我倒是没有研究,一般海商跟他们做什么生意?”徐元佐问道。
跟朝鲜做生意很安全。按照朝鲜人的说法,明朝跟他们是父子关系。所以让“儿子”占点便宜做爹的大明也乐意——谁跟大明做生意,都属于占大明便宜。
从法统而言,朝鲜是个很特别的藩属。太祖朱元璋为他们钦定国名之后,任命李成桂“权知朝鲜国事”。其后成祖才封朝鲜国王为郡王,享受亲王待遇。
朝鲜国内使用的法律,就是大明的法律;历法就是大明的历法;文字就是大明的文字——即便朝鲜世宗发明了朝鲜拼音,中文仍旧是唯一的官方文字。更重要的是,朝鲜国王非但要接受大明皇帝册封才能合法,而且平一旦发生变乱。还要接受明朝官员的管制——所以登莱巡抚的官职全称里会出现“节制朝鲜”的差遣。
在江南浙江一带,也经常会有传闻说某地某人海上遇到灾险,漂流到了朝鲜,颇受礼遇而归。总体而言,这应该是朝鲜与华夏关系最好的时代。
“我们这边卖给朝鲜人棉布、丝绸、瓷器、生药、铜钱和书籍。”老范道:“尤其是书籍,朝鲜人只要是书就买。”
徐元佐摸了摸下巴:“这些都是大明主要的外贸商品,卖给朝鲜和南洋也没区别。他们支付能力如何?——唔,就是他们给银子爽快不?”徐元佐换了个说法。好叫老范不至于疑惑。
老范道:“这我却是不知,不过走朝鲜的南商不少。想来应该是能赚钱的。”
“朝鲜的马和女人都是很赚钱的。”罗振权一旁道。
“唔……马我能理解,女人?我们还从朝鲜买女人?”徐元佐大为惊讶。
罗振权理所当然道:“蒙元的时候就有说教,说怎么才算是富贵人家?要有南曲黑厮高丽婢子,若是三者缺一,就算不得富贵。我朝好像已经不见黑厮了,但是勋戚人家用高丽婢子还很多。”
老范弱弱地一旁补了一句:“天顺年间。有圣旨不许掠朝鲜女子为奴。海防道是要抓的。”
罗振权在一旁呵呵发笑,显然不当一回事。
徐元佐想了想,道:“这个不急,顺手买卖能做则做,不能做也不强求。我开北方航路本就没想过跟朝鲜人做生意。”
“那相公是……”老范还想再问。
徐元佐却不肯说下去了,岔开话题问生源和水手能否在上海招足。老范倒是提了个讨巧的主意,建议徐元佐去海州和太仓招人。这两处的百姓多有海户遗留,对出海毫不陌生。而且淮安徐州一带的江南水兵不正闹兵变么?这些人在大明都已经铤而走险了,更不会怕出洋做案。
徐元佐有些迟疑,因为康彭祖是不肯用这些乱兵的。
“既然能作乱一次,难保以后不作乱。”徐元佐摇头道:“戚爷爷当年也说,选兵一定要选忠厚老实的良家子才行。”
老范挠了挠头,在想怎么说,罗振权却道:“朝廷选兵当然是选良家子,听话嘛。咱们又不是朝廷,关键时候还要发发横财,你尽选良家子谁肯给你那这种活?再说了,那些乱兵无非是为了饷银,咱们从来不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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