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园后院的柴房里,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灯光摇曳。
火炉里插着一支火钳,暗红色的木炭偶尔爆出几点火星。
或许是因为柴房里太过温暖,徐盛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躬身屈腿,满眼惊恐地盯着门口。
或许,也不全是因为火炉的关系。
此时此刻,他被关在一个半人高的木笼里,看起来像是歌狗笼,不过细闻还能嗅到木头的清香,可见是新做的。
在这个半人高的笼子里,徐盛根本无法站直。他的双手又被牢牢捆在笼顶的横梁上,使得他坐也无法坐下去,只能躬身屈腿站着。
偏偏这笼子又造得颇宽大,就是想用屁股撑在栅栏上借力都做不到。
只是极短的功夫,徐盛就觉得腰腿酸痛,恨不得砍断双手也要坐下去。可恨他终究做不到壮士断腕的决绝,只能忍受着这股煎熬,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哀嚎。
又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徐盛脸上的油汗和眼泪混杂,嗓子也已经喊破了,可是始终没有人进来。
这种时候,哪怕徐元佐来也好啊!
“我给银子!你要什么我都给!”徐盛扯着嘶哑的嗓子,低声哭泣着。他此刻真心后悔刚才把力气花在咒骂上,如果早点能够大声讨饶,或许已经获救了。
徐元佐当然在外面听着,与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罗振权、牛大力和仇老九。这四人,一个是洗脚上岸的海贼,一个是心狠手辣的青手,一个是正学着心狠手辣的新晋青手,以及一个自称要进学的预备童生。
而想出这等折磨身心恶毒法子的人,是那个童生。
——太凶残了。
海贼和青手在心中暗暗不忍,若不是因为大局,说不定已经良心发现进去给徐盛一个了断了。
“火候差不多了吧。”徐元佐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若是在法治社会,他有更多的合法手段可以整治一个人,何必用这种办法。
“嗯,已经没声响了。”牛大力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激动。
徐元佐道:“那咱们进去商讨一下吧,看看这个管事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
三人自觉地侧身让路,让徐元佐走在最前面,看得出是真心服了他。虽然他们在外人看来都是凶神恶煞,但内心中仍旧有着对强者的敬畏。
强者的定义可不只是大块的肌肉。
徐元佐清咳一声,推门而入。
徐盛痛苦地在狗笼里扭动,就像是鱼钩上的蚯蚓。听到有人进来,徐盛最后的求生希望又燃了起来:“徐……小哥,元佐哥哥,爷!求你放我下来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或者,或者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的吧!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徐元佐站在狗笼前,微微偏了偏头:“这样挺好,三五天死不了。”
徐盛登时哭了起来:“小的知错了,小的罪大恶极,小的……小的真的只是听从琨爷安排啊。”
“没事,没事。”徐元佐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转身招呼身后三人搬椅子坐了。他又对徐盛笑道:“买尸栽赃这等小事,兄弟我岂会放在心上。”
徐盛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爷,您是我亲爷,就饶了小的这次吧!”
“可别,我还指望我孙子考个进士光耀门楣呢。”徐元佐轻轻笑道,转而对身边三人道:“不过我这人就是心软,也不喜欢看人丧命……说起来小弟还是相信和气生财的嘛。”
“您说!您要什么都行!”徐盛连忙叫道。
徐元佐满脸堆笑道:“你这是被逼无奈想脱身,还是真心实意要送我啊?”
“真心!铁铁的真心!”徐盛哭得泪人一般,嘴里哑哑喊着。
“唔,既然是真心,那我且问你,你在徐家几年了啊?”
“小的卖身进徐府已经二十年了。”徐盛连忙答道。
徐元佐点了点头:“我听说许多豪门奴仆,对外打着主家的旗号,鱼肉乡里。对内呢,又是偷又是盗,损公肥私,甚至有家财万贯的,可是真的?”
徐盛连连点头,稍一松劲手腕便剧痛无比,腰杆就像是断了一样。
“你存了多少家当啊?”徐元佐笑着问道。
“我有一处私宅,田地三百亩,还有三千两银子。”徐盛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道:“我愿意全都献给爷,只求放了我吧!”
“这点东西……当爷是要饭的么?”徐元佐嗤之以鼻:“不过看你诚心,倒是可以给你个座。”他朝罗振权点了点头。罗振权起身从角落里抄起一个方凳,打开笼门倒放地上。
显然也是徐元佐的授意。
徐盛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求生本能很快给了他答案。他用脚将方凳勾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的踩在了朝天竖起的凳脚上。虽然随时都有摔倒的危险,总算人可以蹲下了,腰腿的酸痛大大缓解,简直如同到了极乐世界。
徐元佐见他脸上的满是幸福满足的神情,道:“你掌管着徐家的布行,每年过手的银子何止十万金,你只得三千两?你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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