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涛
这是一本闲书,是工作之余的闲兴致,但不是休闲或填闲,有点像主业之外的副业,是搂草时打来的兔子。平凹主编的主业是写作和编杂志,打比方说,如果这是他右手干的活,书法和画画则出自左手。我爱看斯诺克比赛,尤其爱看“火箭”奥沙利文的手艺,他右手打球简明大气,出类拔萃,偶尔的左手球也是别出心裁,传神又出神。世上无论什么职业,一旦得心再应了手,事情就不一般了。
我1993年初到《美文》当编辑,算一下有十九个年头了。但我最早见平凹主编的画比这早一年,是1992年,他画的是坐佛和月亮。当时我是河北一家杂志的小编辑,这两幅画挂在我家墙上,在心里却搁不下,后来就背着铺盖投奔他来了。《坐佛》这幅画,大画家韩羽先生挺喜欢,在“诗堂”处题了一首诗。《穆涛君千里有月随也》这幅,他自己也得意,后来还写了一首五律,写诗时他是兴致盎然的,我读着却有几分人生的沧桑感慨。平凹主编在生活中,可以用一句老话来概括:“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十九年了,我从他身上学到什么呢?这是我整理这本书的过程中想过的一个问题。他不好为人师,身外抱朴,心地澄明。可以用另一句老话来说我的体会:“不知先生洗我以善。吾与夫子游十九年,而未尝知吾兀者也。”
编文学杂志,封二和封三位置重要,却是鸡肋,很难烹调出特色。通行的办法是刊登画、书法和摄影,但长时间坚持的话,作品的主调子不容易把握,可能多姿多彩,但会零乱。出于这样的考虑,《美文》才定下以图配文的样式,图为主,文附庸。栏目开始时确定用平凹主编的画,有三个原因,一是多数没有发表过。他在文坛名头响亮,是公认的大家,没有发表过的东西还真不多。最初他不同意,但编辑部举手表决,他是少数。再是不用付稿酬。三是自家人,可以随需所用。开会定这个事情时,有人还讲了一个网上的段子,说丈夫去泰国,妻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叮嘱:那边花花世界,有些错误可别犯,家里什么都有。家里有,是编辑部人对这个栏目的戏称。由我给平凹主编配写文章,也是当时定下的。我开始时还有点应酬工作的意思,后来才爱不释手的。“看画”这个栏目坚持好几年了,《十月》杂志也偏爱,以“长安写意”为名开了专栏。这本书,就是以《美文》和《十月》的专栏为基础编辑成的。
前边的话就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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