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土岙说自己见到过鬼的人很多,而且有很多人的口头禅就是“真他妈见鬼”,好像一天不见个鬼,日子就白过了,然而你要问他鬼长什么样,他却多半说不出什么眉目,偶尔能够说出眉目的,也多半是胡编乱造,什么有很锋利的牙齿,血红的眼睛,在空中飘来飘去,他们描述的鬼可以吓唬小孩子,但是吓唬不到大人,因为他们描述的鬼不够真实,很多人不信,但是李香柔描述的鬼,所有的人都信了。
当大家听到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看到鬼后,他们就愿意相信,这孩子真的看到鬼了,因为她没有必要撒谎。于是乎大家的兴趣就转移到了下一个问题,鬼长什么样。
从李香柔哭喊着鬼鬼鬼的第二天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问李香柔见到的鬼的样子。
“它长什么样?”
“红通通的,在空中飘来飘去。”
“它有眼睛吗?”
“有。”李香柔细思了一下,她其实没有看到鬼的眼睛,但她自以为,鬼应该有眼睛才对。
“它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血红的。”
“它有嘴巴吗?”
“当然有。”
“牙齿呢?”
“这个我没有看到。”
“它在干什么?”
“它浮在小弟弟身上,好像在偷什么东西,它偷到了东西,一眨眼的时间偷走,过了一会儿,又冒出一个,还是继续偷。”
“它偷走了什么?”
“不知道。”
“它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当它飘动的时候,它的身体会移位,眼睛移到嘴巴下面,手变得又细又长,像一块布。它前行的时候像一个火球。”
就这样,村民们在提问中构建起全新的鬼的形象,然而李香柔却渐渐地忘了最初看到的只是一个火球,她给这个火球赋予了很多东西,以至于她后来更相信自己虚构的那个鬼,而不是真实所见的鬼。
她其实应该大声哭喊火球火球,但是她从小就听了很多关于鬼的故事,她本能的认为,那个朝她袭来的火球就是一个鬼。
就这样,所有的人都被一个虚构的东西欺骗了,绑架了,但是他们却深信不疑。李香柔的描述虽然颠覆了他们之前对鬼的认识,但是他们很乐意接受这种颠覆,当然不是所有人,永远有一些人不愿意接受新的故事,甚至新的讲故事的方式。
可是最后所有的人还是接受了,因为李福根把柳林县县城最有名的风水先生捕风老仙请来了,捕风老仙戴着高帽,穿着长袍,摇着铃铛,起着小驴子来黄土岙那天,黄土岙一大半村民来到村前夹道迎接,他们一方面是要目睹一下这个传说曾经给景王驱过鬼,给灵王选过坟的老仙人,另一方面是李福根能够把捕风老仙请来,他们也都出了钱,事情是这样的,李福根去请捕风老仙,谈好了价钱,李福根却付不起钱,愁眉苦脸回到家。
“这老不死的,简直血口开河。”李福根很生气,因为他白走了两百里路。
“我有个办法。”到了晚上的时候,李凌天突然找到李福根。
“什么办法?”
“说服村民们凑钱。”
“怎么说服?”
“就跟他们说,鬼现在来了黄土岙,今天在我们李家,明天搞不好就去林家了,不能把鬼给彻底除了,黄土岙每户人家都要倒霉。”
“这有用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于是李福根听了李凌天的话,挨家挨户去凑钱,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吝啬得一毛不拔的村民竟然都慷慨地拿了钱出来。李福根觉得很不可思议,村长后来跟他说,因为没有人想像他们李家,所有的孩子都遭灾。
“这就叫花钱消灾,你们家那儿子,以后不得了。”
在村前看到这么多人夹道欢迎自己,捕风老仙捋了捋雪白的山羊胡,笑着轻灵地跳下驴背。
进了村,捕风老仙来到李福根家,在那棵亭亭如盖,而且树上还有木屋的大树下看了一阵儿,然后叫李福根找来李香柔,他问了李香柔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接着走进李福根房里,摇着铃铛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找了半天,拿出一张纸,放在右手手掌,随后用左手中指和食指将纸夹住,在空中挥舞起来,突然纸燃烧了起来,他惊恐地将燃烧的纸扔掉。
李福根看呆了,他没想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里还同时住着鬼。
“是何方鬼怪?”村长问。
“火鬼。”捕风老仙镇定地说。
“而且不止一个,至少是一家子。”
“什么是火鬼呀?”李凌天问。
“我们的身边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鬼怪,除了火鬼还有水鬼、土鬼,风鬼,最多的是孤魂野鬼。”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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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kuj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