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很深很长的甬道,潮湿松软,素衣女子和深衣男子从树洞口一路滚落,然后眼前呈现一片别有洞天。有别于树林的潮湿阴冷,这里光线十分明媚,洞壁上布满藤条,洞的深处隐隐传来河水的澎湃声,而一片柔和的月光正从那里投射进来。
苏玉清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恶心,因为长时间的未进食,再加上刚才剧烈的翻滚,她只觉肚内的酸水都要被吐了出来。扶着洞壁勉强起身,又是一阵踉跄。她看向旁边的男人,现他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问着,伸出手轻试他的鼻息。
呼,幸亏还有气息,估计是刚才的一番折腾让他昏了过去。她看着他,现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已呈现隐隐青色,薄唇也被他咬出血迹。
这个男人,还在忍着巨大的折磨吧?他身上的锦袍已破烂不堪,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只见一片鲜红从他背后缓缓流向地面,似没有止住之势。她慌了,连忙翻过他的身子,看到一片触目惊心,而那片鲜红正从刀伤处汩汩而出。
再不给他止血,这个男人估计要失血过多而丧命于此了。于是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起身去洞里寻了止血的草药,放在口里嚼烂,敷在他背上的伤口。然后再撕下自己儒裙的一角,轻轻给他缠上。
等给他止住血,清除掉他身下的碎石,安置好他,她已经累的虚脱起来。倒在地上,她的眸实在撑不住,一阵眩晕,她猛然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是睡了多久,当她再睁开眼,她的身边已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只留下地面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撑起身子,忍住肚内的不适,心头开始有些抱怨这个男人的无情。怎么说,她刚才也救过他的命不是吗?他怎么能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幽深恐怖,会不会是她的另一个丧命冢?她猛然想起他深邃的眼来,而那片幽深里只有对她满满的痛恨。
噢,也是,她怎么能奢求他会救她呢!他杀了她都不嫌痛快呢,怎么会想到救她!
苦笑一声,她从地上爬起身来,撑着身子往声响处而去。那里有月光,说不定是出口呢。
她蹒跚着摸索过去,拨开细藤条,迎面一阵响亮的击荡声,入眼一片滚滚急流,深不见底,也望不到对岸。一个高大落寞的身影静静立在河岸,在澎湃声中孤独绝世起来,而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灰色包袱。
苏玉清的心,突然狠狠疼了一下。
那种痛来得太急,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捕捉,就被男人冰冷的声音抹了去。
“素月死了,这下你该高兴了,焦玉卿。”那语,很平静,却有着浓浓的伤痛和压抑的怒火。
苏玉清的心复杂起来,她能体谅他失去心爱女子的痛苦,但不能代替另一个女子承受她所犯下的罪啊。而这个男人的恨意,会深深刺痛她。她苏玉清是无辜的,不是吗?
她澄澈的眸静静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柔声道:“请你节哀,好吗?”
皇甫律猛然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女子厉声道:“节哀?你知道失去至爱的痛苦吗?”他朝她步步紧逼过来,深邃的眸愈加犀利,“好一句节哀,好你个焦玉清,当初为何一定要插足本王的生活,为什么要逼走素月?”他一把抓住女子的衣襟,怒道:“素月死了,本王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本王听好了,你现在的命是素月的,我会代替素月从你身上讨回对她的亏欠!”
苏玉清看着他额上暴露的青筋,和狠厉的鹰眸,只觉心口难以呼吸起来。她喘着气,急声道:“我不是焦玉卿,不是那个害死你妻子的女子,皇甫律,你要相信我。我是玉峰山上的苏玉清,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男人冷笑起来,手上的劲道愈加大起来,“回玉峰山?不是跟你的老相好私奔吗?那个孩子不是你跟那个男人生的孽种?焦玉卿,我告诉你,这辈子休想让本王放过你!跟你的老相好私奔,休想!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爱的滋味!”男人的眼一点一滴靠近女子,浓重的气息喷泄在她脸上,冷了女子一身。
苏玉清无助的看着他的阴冷,一滴清泪滚落,她静静看着他的眼,悲道:“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苏玉清?为什么要将我逼上绝路?”
皇甫律看着她盈满无助泪水的水眸,心头一嘁,猛然狠狠将她摔向地面,似是烫伤了他的手。他不看地上一脸悲伤的女子,冷冷道:“收回你假惺惺的泪水,焦玉卿,等着向素月赎罪吧!”
“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没想到我不过出去散了下步,我的那些宝贝就给我送来两个伴。不过也不错,总算有人愿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一阵木轮滚动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妇人坐着木轮椅辘轳而来。苏玉清看着她的面容,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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