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神地想着自己的梦境,她竟一时不能自拔。
联想起几日来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种种,她不禁在想哥哥是不是一直有事瞒着她。比如,她是否真的忘记了很重要的过去;她是否有未了的事情急待去做;她是否有无法忘却的人。
可是,哥哥明明就是她醒来以后除了谋生便寸步不离的人。她不相信对她那么好的人、数日以来任她欺负的人是个骗子,可是哥哥又摆明了是认识那群山谷里的人的,就像他的脾气明明很倔,却还是很听那个酒鬼老头的话。即便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她还是察觉到了。
院墙上,独活望着玉花湮在不远的地方来回徘徊而未走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回视着院子里还有心喝酒的人,瞪了他一眼。
“早对你说过这招儿没有用,小师妹身体就是外强中干,由着她折腾,难道师父一点儿也不担心?”是啊,不管独活对残天羡把持着什么样的态度,但总归是不能忤逆老神医的,今日他们这出,完全是因为老神医说,该房她出去走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自己想起来了。
独活到现在还觉得老神医是不是得了“老人病”,要是出去走走就能恢复记忆,那天下的病人干脆都出去走走算了,还要他们这些雁荡谷的医者遍行天下做什么?
“那丫头的命大,自有天佑。有你大师兄在,招惹了她的人,最后才都是倒霉的人。”
老神医默叹一口气,直至现在他还在惊喜自己这个大徒弟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恩赐。虽然残天羡行事乖张了些,但是比起那些看上去靠谱的徒弟而言,他倒更觉得,只有敢为天下先的他,才值得自己百年终老后托付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事。
“师父是被他下了蛊,才事事依从他。他行事从来不计后果,不然也不至于让孑师兄去替他收拾烂摊子。”独活身子未动,只是扭过头俯视着依旧对首徒信任不已的老人家,嘴里的埋怨自然而然。
莫名地,老人家听见独活的埋怨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的很坦然。
他不责备幼徒的原因自然不只是因为幼徒将玉花湮照料的不错,此时听臭小子亲口说出他对雁荡谷的关怀,爱徒之心亦是不掩于色,“原来独活还惦记着谷中的安危,我老头子只当你这是为了小丫头,全天下都不顾了。”
不放心玉花湮一个人出去“闯荡”,独活又被老神医“识破”了他的心意。默然地回过头去看向玉花湮该在的地方,已做掩饰自己被师父看穿之后的不自然表现。
老神医仰观矮墙上的徒儿转过头去忽然身子一震,紧接着他的头情不自禁一般回视着院外的各个方向。
末了,独活的身影消失在小院的矮墙上,只留下一句,“师父尽跟着添乱,小师妹什么都不会,若是走丢了看谁心疼、谁肉疼!”
直待独活身上的药香完全消失在小院里,本该忧心着急的老人家仍是慢条斯理地笑看着今日万里无云的浅蓝天际。
他悠然地躺在院中嘴硬丫头给他准备的藤椅上,闲适地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向着天空、也是向着自己碎念道:尐説φ呅蛧
“世间有一种情是割不断的,即便分别很久,即便从不相识。心疼、肉疼?老头子我没有几天可以感知这种疼了,若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小鬼,老头子早就随她去了……”
……
独活遍寻小院的四周也没有结果,一心里玉花湮没什么功夫不可能走远的人当然不会想到,人家的消失不凭自己,凭借的是外力。
远离独活为他们所选的小院,一身雪白阔步走在一片野花、青草之间的男子似在置气,半点回头看的意思都没有。樱草黄的身影追在后面倒是起劲,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性子这么“粗”的男子。
“喂!前面那位大哥,我和你说的是要去郡中看看。这荒郊野外的,不像是郡中吧?”
玉花湮向四下环顾,说来也是奇怪,她刚才正愁着怎么摆脱哥哥和那个酒鬼老头的纠缠,找个可以赚钱的地方帮哥哥攒个彩礼什么的,就见到眼前这个性子粗犷二话不说带她离开家边的男子。
按照她的性情,就算再怎么急着用钱,常时都会听从哥哥的嘱咐,不会离家太远的,可是此时她却鬼使神差地跟着人家离了家,还没在第一时间揣测过,这个陌生人到底可信不可信。
现在后悔也晚了,当人家将她带到这个“荒凉”却充满生机的地方时候她就傻了。
现在问这话也绝对是权宜之计,她就是想知道自己百年不遇一回脑子忽然不好使,遇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自己脑子不好使这事,她便又想起了自己醒来之前做的那个梦,那梦那么真实,全然不像是臆想出来的环境。是以,原是先开口的人又变得让人看来有些漫不经心。
“桐琴郡中在那个方向。”雪白的身影重新回到她的面前,这人抬臂指着他们背后的方向,一座城池就出现在他们眼中,不过看上去,似乎距离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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