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虽然名流巨贾建造豪宅的风气不如香港鼎盛,但仍有不企业家以此作为身分财富的象征,例如盛威集团的主事者之一——季风扬。
除了在市区拥有的几幢物业外,季风扬名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一幢位于天母,仿西班牙式建筑的华宅。这幢豪邸约在十年前落成,其中主屋占地约七百多坪,其余的部分则包括广大的庭园,三座室外泳池,甚至还有一座高尔夫果岭。主屋前的大草皮是户外宴会的绝佳场所,草地上一顶白色帐幕总被用来布置为舞池;由于季风扬的社交宴会向来以星光、月色、美人、醇酒闻名,所以这里总是衣香鬓影,绅士名媛川流不息。
桑逸琪穿梭在出席晚宴的名流之间,确认每一位宾客都得到最完善的服务与最礼貌的招呼,并随时观察宾客的反应,撤掉不被取用的、变质得快的点心,换上受欢迎的餐点。
没有人看得出她的忙碌。他们只看到她穿着玫瑰红晚装,言笑晏晏,周遭围绕着一群仰慕她的青年才俊。至于那个据说是她上司兼金主的季风扬,则挽着妻子周旋在前来道贺的宾客之间,正眼也不瞧上桑逸琪一眼,仿佛两人形同陌路。
宾客们一面进行社交性的对话,一面在心中暗暗猜测他们两人真正的关系。
桑逸琪当然知道绝大多数的人在转些什么念头,但她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今晚最重要的贵客尚未光临。
向琉璃。
为了她的表演,桑逸琪特地请来乐界著名的室内乐团。当悠扬的D大调卡农自帐幕内传出时,晚宴也逐渐进入。微醺的宾客们如痴如醉,情绪亦跟着高昂。
桑逸琪欠欠身,对围住她的男人们表达歉意后,悄悄来到宴会入场处。
“看见向小姐了吗?”她问今晚负责迎宾的服务生。
“还没。”
她蹙眉,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三小时前她就已经派司机去接向琉璃,她至今未到莫非是向海玄从中作梗?
一念及向海玄,桑逸琪心中立即升上一股莫名的焦躁。多日来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尤其他们在雨中的那一吻。那是个错误,而错误不值得一再怀想。
她有种明确的感觉——她必须忘了向海玄,并且还远地离开他。这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当她发现向琉璃可能缺席时,竟有种莫名的解脱感。虽然向琉璃不克前来是一种遗憾,但如果能就此不见向海玄的话……
“在等我吗?桑小姐。”
桑逸琪全身一僵,缓缓地旋过身子。
“我等的人是令妹。”她一字一字地强调,眼眸定定迎向他。
两人的视线数秒,他终于瞥向一旁,“看来我不受欢迎啊,琉璃。”
“哥哥本来就是陪客嘛。”向琉璃清雅的声音响应。
桑逸琪一怔,暗自惊异自己竟未察觉向琉璃的存在。照理说,向琉璃才是她一心期待的人,但……她竟现在才注意到她就站在向海玄身边。
“向小姐,我们恭候多时了。欢迎光临。”
“抱歉让你久等了,因为我花了一点时间重新调弦。”
桑逸琪瞥向她右手提着的黑色琴盒,一看即知是上好真皮所制。
“季先生在那边,他还不晓得你会大驾光临,一定会十分惊喜的。”
向琉璃顺着她的眸光,看向会场另一头被宾客包围的老人,“这么说来,我的出现算是桑小姐送给老板的礼物-?”
“最珍贵的礼物。”向海玄忽然开口,“价值连城。”
桑逸琪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请向先生一起来吧。季先生一定很高兴认识你。”
“不必了。”向海玄干脆地回绝,“我可没荣幸认识这么有财有势的人。”
他的语气除了单纯的嘲讽之外,似乎还有些什么。桑逸琪好奇地瞥向他,然而他的眼眸却幽深依旧,让人摸不着一丝感情波澜。
桑逸琪没有料错,向琉璃的出现确实令季风扬心情大好。他几乎是完全-下了其他宾客,只顾着与向琉璃交谈,不时迸出的爽朗笑声传遍了会场。
与会的宾客都忍不住好奇,是什么缘故让季风扬龙心大悦?待得知向琉璃的来历之后,立刻将两人团团围住,疑问此起彼落。
好不容易,群众让出一条路让向琉璃加入帐幕内的乐团,屏息等待这位天才小提琴家的乐音。
一身白色长礼服的她,轻轻柔柔地漾开一抹微笑,优雅地拉弓起音,一曲轻快曼妙的溜冰圆舞曲为晚宴掀起。
季风扬理所当然地牵起妻子的手开舞,其他宾客也成双成对地加入舞池。
桑逸琪远远地观望一切,唇边泛起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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