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澄已死。
从此以后,她的身心再也无法自由,因为他的死亡完全是为了她。
若不是她,他不会在人生的黄金岁月便英年早逝;若不是她,季风扬不会失去最钟爱的儿子,季海蓝不会失去最敬仰的哥哥,而季海玄不会再也见不到一心一意挂念的人。
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种下的恶因,所以该由她承受恶果。
桑逸琪再次来到向海玄的工作室门前,半犹疑地伸出手。
曾经,她盛气凌人地来到这里,满心只想给一个自大的男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而今,她又光临此地,心境却已完全改变。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回忆起来却仿佛年代久远。
她认识一个说话行事总教人气绝的男子,从毫不留情地怒骂他、厌恶他、痛恨他,到不知不觉地受他吸引、爱上他、眼底心中只有他。如今,她发现这一切只是场可笑的恶作剧,他接近她只为了折磨她、利用她,以报复他所憎恨的父亲。她终于认清这段感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一场幻梦,但她却没有权利选择遗忘。
上天毕竟还是要惩罚她的,惩罚她因年少轻狂而夺走一条珍贵的生命。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按铃。
前来应门的正是她第一次来时见到的青年,如今她已晓得他是海玄的助手。
“小赖,向先生在吗?”
“先生接下一个广告案子,出外景去了。”小赖一面说,一面侧身让她进门,“大概不会太早回来吧。”
她点点头,默然地在惯坐的座椅坐下。
“我冲壶红茶给你。”
“谢谢。”
十分钟后,小赖自现代化的厨房走出,托盘上除了茶具之外,还有一碟手工制的小饼干。
“请用。”他对她微笑。
桑逸琪回他一个微笑,深思地凝着他。
她曾问过小赖为什么会想在向海玄手下担任助手,当时他虽然觉得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但回答时的语气仍掩不住兴奋。
“因为先生是很有名的摄影师啊。他在美国办过几次个展,作品很受欢迎,玩相机的人很少有不知道他的。先生本来不打算在台湾请助手的,是我自愿跟在他身边,同他请教技巧。”
“这样啊。”
“桑小姐没看过先生的摄影集吗?”
“没看过。”
“桑小姐应该看看,先生真的拍得不错。”
“不用替我打广告了,小赖。”当时向海玄一面自暗房走出,一面懒洋洋地说道,“桑小姐看过我的作品,她可不是顶欣赏呢。”
“为什么?”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我最大的缺点。”
“先生的作品有缺点吗?”
“不是技术上的。”向海玄对他微笑,眼角余光却若有深意地瞥向她,立刻促使她心跳加速。
他总是有办法用最简单的方式影响她,所以她才会轻易地陷入他特意张开的情网。桑逸琪幽然长叹。“桑小姐心情不好吗?”
小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勉力一扯嘴角,“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要不要先过去隔壁等?琉璃小姐好象在家。”
“不,不用了。”
除了向海玄之外,她没气力再应付其他人了。
小赖深深看她一眼,“那么我先走了,我今天还有课。”
她微微颔首,“再见。”
小赖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候,直到一壶满满的锡兰红茶涓滴不剩,直到原先自落地窗潜入的亮丽光影转淡转暗,直到所有的声音都被-黑的夜吞噬,只剩下满室的寂寞里围住她。
终于,玄关外传来大门开皆启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莺声燕语。
“我不管,海玄,你答应替人家的写真集掌镜嘛。”
“Lily,我说过我不拍人物的。”
“为什么?你对人有偏见?”
“怎么会?我喜欢人类,尤其是女人。”
“证明给我看。”女人娇声软语。
“这个嘛……”向海玄低声一笑,扭亮了客厅的灯,却在发现沙发上窈窕的身影后倏然一僵。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厉声问。
“我想与你谈谈,海玄。”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必须和你谈。”她平静地坚持。
向海玄瞪视她,数秒后忽然仰头一阵朗笑。他一把拉过身后长相娇媚的女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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