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既望,江陵府外。
金乌斜坠,玉蟾初升,然曛光正好,霞雯如血,穹空明净。粉蝶黄蜂,趁着晚春残红在花蕊中辛勤采撷。数个垂髫孩童骑竹马在晚风中戏耍,稚音童谣,让过路行人闻之一时心思不属。有临溪骚客伤春易逝,问取东风,但见花影婆娑,无有应声。
暮霭之中,萍梗满溪,杨柳绕堤。晚风过处,飘落柳絮千千万万,如同雪片一般。偶有飘絮飞落溪中,栖落在那萍叶之上,与之相拥着沿溪流漂下。一马车沿溪缓缓驶过,马蹄沓沓,车轮碌碌,似在怜看春光,不急不徐的碾着长堤行进。驾车的为一婷婷袅袅的女子,风鬟雨鬓,白纱蒙面,一身素衣,双眸中却黯无神采,偶在那泓滟秋波中泛起涟漪,却不过一瞬,复又沉静下去。忽有风来,掀起面巾一角,惊现瑰姿,雪色晶光,却有淡淡愁容,恰似这清溪中萍飘梗泛。那马车渐行渐远,径往江陵城门而去,融入近晚曛烟之中……
既出河中,柳逸安与芸萝折往南行,途经均州,沿汉水而下,经襄阳府,至江陵府。沿途,每落一大镇,芸萝便强行推搡着柳逸安去找当地著名的大夫求医,却皆是无功而返。柳逸安渐渐有了倦意,不过慑于芸萝那一双含烟带雾的明眸,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于是乎,二人车舆至江陵竟花去兼旬许时日。旅途中,二人一在车外,一在车内,除却寻医问药时,平素连目光的交织都没有。柳逸安心中酸楚,却打算把这个恶人一直当下去。夜间依旧噩梦频仍,午夜惊醒便咳血不止,有时寤后为琐事萦怀,竟彻夜难眠。
过了江陵,便是二人约定的分道扬镳之时。柳逸安看夕阳沉沦天际,怅惘回眸,瞥见芸萝婉娈身姿,心中陡然一阵失落。车厢忽然一暗,再变明亮时,已经入得江陵城内,茶寮酒肆,歌轩舞榭,林立道旁,灯烛萤煌,夜间尚是如此,日间的繁华兴盛自可揣度。
二人寻了一名乐平的客栈打尖,点了几样平常菜蔬,不言不语的坐在客栈堂中饮食。原本这客栈中喝酒行令,沸反喧哗,待得芸萝解下面上纱巾时,煞那间便鸦雀无声。芸萝淡淡的尝了几口,放下竹箸,静静的看着柳逸安,樱唇数度启开,却没有半句言语。因为喉伤,柳逸安每日只能吃些流食,沾不得荤腥,浅浅一碗豆粥,竟花费了柱香时间才喝完。他抬头时,发现芸萝杏目噙泪的注视着他,便冲她讪讪的笑了笑。芸萝把下唇轻轻咬了咬,便转身径直往楼上行去。
夜空中悬着一轮满月,玉魄冰魂,辉光被野。柳逸安拾了一条长凳,倚在门前看那月看了许久,轻叹了一声,便往楼上行去,虽沿途以车代步,却犹感身心不胜疲乏。从芸萝房前经过时,便见她正在床边打点东西,身侧两个包裹,其中一个放置的都是自己的衣衫。柳逸安知晓芸萝是在帮自己收拾行囊,想起明日便要分离,只觉得心头被猝然扯动,扶在门上的五指深深的陷入进去。芸萝把那衣衫叠了又叠,一遍又一遍的抚平,眼睫上两颗晶莹露珠晃了几晃,无声的滴落到那长衫的前襟之上,口中喃喃道:“这么大个人,连衣服都不会叠,弄出这么多褶皱来……”将所有衣物都收拾停妥,给那包袱打结时,终忍不住抽噎起来,哭泣声愈来愈大,伏到那包袱上去,只见得香肩一阵阵抖动,再也听不到哭声。
柳逸安目不忍睹,跌跌撞撞的从那楼上逃下,走入大街之上,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心中一遍一遍的责问自己道:“柳逸安,柳逸安!你究竟怕什么?只是哑了,又不是断手断脚,难道照顾不了芸萝一生么?忍心让她伤心至此!”忽又狠力撕扯自己鬓发,哽咽难止:“跟你的女子无一不遭逢不幸,珺兰身为钦犯,缉榜定已发到岳州家中,纵是日后将她寻回,恐要与之一生颠沛,有家归不得;更兼你与岁寒庄已结下莫大仇怨,欲与万英比翼连理,只作痴想妄谈。你已负了一个女子一生,又怎可再将芸萝拖下苦海,让她跟随自己过漂泊无依的日子!莫道你哑了,便是没哑,又能如何!”
他本生性放荡不羁,在祁连也暂且抛却忧虑,然这几夜失眠,思量起许多原来不曾思量的事情来。此时他心中愁肠百结,信步在街上行走,回神时发现路侧是一玉器行,楣上匾书“华玉行”二字,夜幕已垂却犹未打烊。柳逸安心中忽有所思,便从那店门走入,那掌柜正在拨弄算子,见得有客光顾,便合上账本上前招呼:“钏镯瑧琲,钗簪璩环,敝店应有尽有,不知公子要些什么?”
柳逸安在那柜台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自己中意的饰物,只得朝那掌柜拿手比划,见其不能会意,便从那账本上撕下一页白纸来,拿笔蘸上墨图画起来,寥寥数笔,便见一双栩栩如生的蝶儿栖落纸上,双翼振飞,呼之欲出。那掌柜见柳逸安画工之妙,神乎其技,口中啧啧出声,却也知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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