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荀攸抢声道:“今年我军连番大战,此时若要再战,粮草定是难以为济。而且虽然孙、刘刚刚相斗,但此二人皆为奸雄,一旦我军相加,必定还是会共同联合相抗!”
于禁道:“我方固然粮草难济,他江东、荆州粮草就足了吗?何况若失去此次,下次这样的机会可就难找了。”
荀攸道:“虽然他们也难免粮草不足,可是他们毕竟是防守,而且互为依援,比我军出征要耗费少的多了,”顿了片刻,继续道:“至于下次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呵呵,那西川就好比一块肥肉,孙、刘二人便如同两只豺狼,你看过狼不吃肉的吗?”
曹操闻言点头,说道:“公达所言不错,此事便勿需再议。”又道:“不过文远在合肥大胜一战,已然夺回了皖城,不知诸位之意,孙权可还会复来吗?”皖城原本便属曹营,只是被孙权突然发兵夺了,但随着张辽在合肥大胜一场,趁势追赶,复夺了皖城。
荀攸道:“这次孙权发兵不过为夺取西川掩人耳目,既然周瑜征西川受阻,自身又被张文远击败,此次必定偃旗息鼓,短期不会再来,只是还要丞相下令命张文远好生放守,勿要令孙权再度有偷袭之机。”
曹操点头称是,当下修书于张辽,因前番失了皖城,这番复夺,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只在言语中宽慰几句,令其好生防守。
见战事商量已定,曹操便在府中大宴西征归来众将诸官,当下早有下人收拾妥当,俱各抬桌搬椅,片刻便即齐备。曹操刚欲命众人就席,却听外面有仆人急匆匆进来禀报:“蔡大家求见。”
仆人口中蔡大家便是大儒蔡邕之女蔡琰蔡文姬,当日董卓身死,蔡邕虽知董卓为逆,却因感激他知遇之恩,伏尸而哭,最后竟因此而被屠戮。在此之后蔡琰便流落南匈奴,归于匈奴左贤王,居住匈奴十二载。
因曹操少年时曾向蔡邕求学,故此蔡邕也可算是他的半个老师,在去年即建安十三年,曹操忆起恩师还有一女流落,这才方才派人寻找,最后从南匈奴将她赎了回来,将她嫁于了屯田都尉董祀。
曹操听闻蔡琰求见,当即喜道:“快请她进来。”回身向众人道:“蔡伯偕之女在外,诸位想必也都听闻她的才名,今日诸位可以相见。”
片刻,一女子从外堂而入,时值已然十月下旬,但此女却蓬首跣足,竟是十分凄凉,曹操仔细看定,认出竟是蔡琰,当即大惊,赶上前去,急声道:“文姬,如何这般摸样?”
蔡琰弯身跪倒,叩头道:“我夫犯罪,但蔡琰还请丞相念在我孤苦,请丞相饶其一死。”
曹操一惊,不知所说何事,一旁荀彧上前来到曹操身边,道:“蔡大家之夫董祀为屯田都尉,于任上犯罪当死。”
曹操知荀彧从不发空言,虽然没有当场说出原因,但既是董祀犯罪当死那么便肯定有其取死之道,当下转头向蔡琰皱眉道:“文姬虽然可怜,但国有国法,却不可不罪,何况文状已去,如今却又奈何?”
蔡琰以头触地,悲声道:“虽有国法,但却也有人情,蔡琰先失卫君,其后老父惨死,琰流落匈奴,十二载耗尽光阴,虽蒙丞相恩德得以回乡,但如今连上董祀已是三嫁,人间惨事琰已经历大半,今若再死了董祀,已不如立时了此了残身,也好过在这世上受尽苦难。”时天气渐凉,蔡琰衣裳单薄,此时跪在地上说罢这话被冷风一吹已是颤颤发抖,又道:“明公厩马万匹,虎士成林,只需要派一骑追出便可晚会垂死一命,还请明公念在我父曾于明公虽无师徒之份却有师徒之谊,恳请明公网开一面。”
厅中众人听了这一番蔡琰的苦苦哀求,均是颇为同情。刘越少时曾读过几篇蔡邕的文章,知道他确实可称当代文学大儒,也知其女蔡琰蔡文姬不但颇有才名,更兼容貌秀美,为当世翘楚之列,不想今日见到,蓬头垢面,竟是如此凄凉,虽然知道犯法当死,但心中却依旧隐隐希望她能够劝动曹操,救了其夫,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
曹操见蔡琰如此说,也似是想起以往少年时求学蔡邕之事,脸上也是颇为意动,迟疑良久,半晌终于应下声来:“看文姬面上,董祀便免了死罪,罢官还家。”
蔡琰见曹操饶过夫君性命,连忙叩头拜谢,曹操将她扶起,安慰道:“即便现在追回公文,董祀回来也尚有时日,文姬且在孤这府中暂且住上几日,等董祀回来,你夫妻二人便可团圆。”
蔡琰再次拜谢,当下有丫鬟上来搀扶到后房,好生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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