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姬庆文正准备在西安城中逗留两三天之后,便动身返回苏州,因此便到秦王府向秦王朱存枢道别。
这两人臭味相投,久别重逢之后又要分离,自然有些依依不舍。
他两人正在互相道别之际,却见李元胤连门都不敲,便径直走进了朱存枢的书房。
李元胤虽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可直闯藩王书房却还是略显大胆无礼了一些,引得姬庆文都开口埋怨道:“李指挥,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秦王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你这样直闯进来,似乎太不把秦王放在眼里了吧?”
李元胤却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答道:“末将无礼,自当谢罪。不过这是一份紧急军情,是来向秦王爷通禀的。”
说罢,李元胤从袖中掏出一份黏贴了三根鸡毛的书信,双手递到朱存枢手中。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鸡毛信了,专门用来递送十万火急的军事情报。
朱存枢见了,立即收起平素里那种轻佻的表情,将鸡毛信接了过来,扯开信封阅读了起来。
姬庆文乘着这个当口,又问李元胤道:“李元胤啊,你是皇上派到苏州去跟着我一起办差的,怎么会有紧急军情来通禀秦王呢?难不成是苏州出了什么大事了?”
李元胤依旧是一脸冷峻的神色,拱手答道:“末将现在是锦衣卫在西安最大的官了。按照锦衣卫的规矩,末将一到西安,城中锦衣卫便全听末将节制,因此这边有了军情,也是末将向王爷禀报。”
他这一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而西安秦王府区别于其他各地的藩王,担负了替朝廷镇守西北的重任,因此具备一定的军权,李元胤将军情直接通禀秦王朱存枢,便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见朱存枢将这份“鸡毛信”读完,略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当是什么情况,原来是几个反贼在榆中县那里公然煽动灾民造反。哼!这群反贼居然如此猖獗,真是闻所未闻。”
他放下书信,又说道:“不过看军情里所说的情况,似乎这几个反贼还不成气候。这样,李元胤是吧,你照例将军情通报给陕西巡抚刘广生、延绥巡抚张梦鲸,责成他们会同征剿也就是了。”
秦王府虽然地位尊崇,可兵权却仅限于自己的三个护卫、一千五百来人,陕西省的卫所的兵权由陕西和延绥两地巡抚分掌。因此朱存枢这样的处置,倒也是历年来的惯例。
李元胤也是行伍出身,自然明白这其中规矩,听了朱存枢的话,答应一声,取回鸡毛信便要下去办事。
姬庆文眼看李元胤就要离开,心中却产生了几分莫名的不安,说道:“李指挥,这份军情,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元胤一愣,说道:“按道理是不行的,不过以大人的身份,看看也无妨。”说着便将鸡毛信递给了姬庆文。
姬庆文从已拆开的信封之中抽出一张白纸,迅速阅读起来。
这份军情显然是一个粗通文墨之人所写的,写得极为简略,不过就是将事情的本末叙述了一番,并要求朝廷乘反贼未成气候之时迅速出兵敉平。
有人煽动灾民谋反,这本不是一件小事,可在如今哀鸿遍野的陕西,却也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情。
然而姬庆文看了这份军情,依旧禁不住紧张起来,因为就在这区区百来字的军情中,特意提起了煽动灾民造反的领头人的名号:“闯王”、“闯将”以及“八大王”!
“八大王”、“闯将”这两个名头,姬庆文似乎从哪里听说过,却想不起这两人的身份。而那“闯王”二字却是如雷贯耳——不就是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吗?
这李自成两年前就曾打算纠集西安城内的佃户图谋大事,却被姬庆文阴差阳错地搅了好事;不料此人毕竟雄心不死,终于乘着陕西、山西大旱的机会,开始招兵买马,准备夺取天下了!
现在是崇祯二年,朝廷上上下下没人把“闯王”李自成放在眼里。可是姬庆文作为一个穿越者,却明白地知道——就是这个李自成,不愧“闯王”的称号,东闯、西闯、南闯、北闯,终于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闯了个千疮百孔,直接导致了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身亡,延续了两百七十多年的明王朝也随之轰然倒塌。
因此姬庆文不能不对这位“闯王”格外重视,蹙眉说道:“王爷,我看这件事情可不简单,不能掉以轻心啊!”
朱存枢却不以为然,说道:“几个蟊贼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之前陕西遇灾,听说也确实有些人不安分起来。我看大可乘此机会,将这些反贼一举剿灭了,这就叫……就叫引蛇出洞、欲擒故纵!”
姬庆文道:“王爷知不知道军情里提起的这个‘闯王’是谁吗?”
朱存枢嘴巴一撇,说道:“这种反贼,我堂堂宗室亲王又怎么会认识?”
姬庆文摇摇头答道:“王爷是认识的。不光王爷认识,我也认识。不知王爷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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