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之睁开眼睛,淡淡一笑说:“龚衍这人最是讲究礼法教条,我问他太后一族干政敛财,于大安是福是祸。龚衍并未隐瞒,他也同我说出他对高氏一族不满。我只与他说了这么多,其余的都没有涉及。”
“你为什么非要拉拢龚衍?”我问。
苏辄之答得坦然:“龚衍身为御史大夫,执掌整个御史台。京中情形无人比他更为了解,能在京中昭告高氏罪行,也只有他一人能但此重任。他对你有情有义,他也能助你扳倒高氏一族,你何不用他?”
发自内心来说,我始终觉得自己对龚衍有愧,而且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报答他昔日对我的恩情。党争这种事情脏得很,我不想把龚衍拉下水。
如果龚衍不插手这件事,以后御史大夫的职位还是他的。可是一旦龚衍蹚了这潭浑水,向来保持中立的御史台将不再清净纯粹。
苏辄之拉住我的手说:“临别时龚衍只提了一个条件,他想再见上你一面。”
“哼!”我反手就把手绢丢苏辄之脸上,“哪有你这样的相公,竟然还要自家娘子出卖色相!”
苏辄之眸色一愣,他慌不择跌地抓紧我说:“秋月莫生气,我定不会让龚衍对你做出逾越之举。若是你不想见……若是你不想见那不见便是!”
我忍不住觉得好笑,苏辄之担惊受怕的样子最可爱了。“好啦,我去见他便是。你不用一惊一乍的,我怕的不是龚衍本人,我是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他。
“当年在王府的时候,你们都走了,只有他一个人每天都陪着我。我欠他的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还他。”
我越说声音越小,苏辄之的手也跟着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痛苦地皱起眉头说:“终究是我害你身陷苦难折磨,害你一再亏欠他人。我都逼你走到这般田地,竟还叫你再去见龚衍……”
“辄之!”我突然觉得不对,苏辄之好像是心脏病又发了!“你千万别多想!龚衍是我自己招惹来的,跟你没关系的。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想!”
眼见事态不对,我在苏辄之嘴里塞两颗丹参丸,然后又叫暗卫抬着苏辄之冲进医馆去。老大夫看我的眼神要多晦气有多晦气,短短三天时间我竟然把苏辄之气得连续发两次心脏病。
别说老大夫脸色晦气,我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起来。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也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幸好这次送医及时,老大夫三两针下去又把苏辄之给扎活了过来。
晚上我一直不敢睡熟,时不时就爬起来看看苏辄之的情况。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辄之睁开眼睛说:“我知你并不喜欢王府里的那些客卿,可那时我想留他们有用,便教他们去找你。我让你受尽委屈,你为何还对我这般好?”
“因为我爱你呀。”我抱着苏辄之说,“你完全没有必要对这种事情有负罪感。以前我也想留他们有用,所以我故意讨好他们,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要不是有他们在,今日也没有你我纵横天下的机会。”
听了这话,苏辄之渐渐放松一些。他问:“为何你不将成都收回,反而让酌泉继续执掌西南织造局?我觉得哲别比酌泉更适合掌管织造局。”
“啧啧啧!”我不禁咂舌,“侯爷做事太讲功利,但是从长远看我们放任酌泉才是最好的结果。”
“此话怎讲?”苏辄之问。
我给苏辄之分析说:“王府客卿那么多,侯爷可知为何我偏偏要保一个跟我说话最少的酌泉执掌西南织造?”
“为何?”
“因为他是最怕死的一个!”我说,“雅颂落霞太过清高,给他们钱他们未必看得上。凤栖碧云太过闲散,织造局交给他们两个只能等着败家。汗青碎玉就更别提了,两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谈什么做生意。
“酌泉最好,茶商出生,本身就懂些做生意的门道。再加上他贪生怕死,我想着要是他不听话我就拿他的小命吓唬他,叫他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没想到他不仅怕死,还贪财好色,这倒是省了我许多麻烦,我拿钱就能吓唬他了。
“西南织造局固然是块肥肉,但是我们自己千万不要亲手沾染里面的铜臭。只管叫酌泉好生经营,我们每年去收租就行。万一哪天大安待不下去了,我们带着钱跟着哲别往茶马古道撤去寮国。”{注:老挝。}
“寮国?”苏辄之难以置信地转头看我,“你之前让哲别走茶马古道,就是为了打探撤往寮国的路?”
“嗯嗯嗯!”我窝在苏辄之怀里说,“狡兔有三窟嘛,我们今年在大安闹这么大动静出来,肯定会得罪不少人。我得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到时候我们直接跑路就行。”
“你这小笨蛋竟然谋划这么久远。”苏辄之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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