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影选了个非常利己又利人的职业, 池小池就算天天钻他帐篷和马车, 都会被底下的士兵认为是勤勉刻苦, 日夜不辍。
此刻,两个人在行进的马车里吃草莓。
草莓是用褚子陵的好感值从仓库里兑换出来的,只要不取出来, 就是无限时保鲜,个头大,味道也甜, 清洗更是不需费心。
娄影体寒,吃了两个尝过味道就算了, 将草莓蒂摘掉,殷红漂亮地摆满了一盘子,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抬手,一颗颗地喂池小池吃。
池小池忙着打他几天没打的“魔神召唤”,腾不开手。
自那日起,已过去了整整七日。
池小池一觉醒来, 也不提昨天一卡把自己拍晕之前的事情, 仿佛是忘了个彻底, 让娄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捎带手把失忆卡也给用了。
直到娄影不经意瞟了一眼显示屏方向,发现他在“魔神召唤”里的id偷偷改了。
不再是“楼台倒影入池塘”,而是池小池。
……规矩又正经得让娄影想敲他的头。
不过直到最后他也还是没舍得, 只好塞了颗偏大的草莓到他嘴里泄愤。
不久后, 马车窗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池小池将草莓收回仓库, 伸手撩开车帘。
褚子陵骑马,与马车并行,弯腰道:“公子,将军又遣信使回望城了。官道上遇见后,他说将军有一封信,顺道给您。”
“信使呢?”
“马不停蹄赶回望城了。”褚子陵顿了顿,“看那信使面上神『色』,该是喜事。”
时停云一喜,接过信函,还挺俏皮地对他一眨眼:“谢了。”
褚子陵余光一瞥,只见那公子师坐在阴影处,用手背挡着从帘外『射』来的光,能看出他眉头微蹙,不很高兴的模样。
褚子陵心里不由一跳,拿捏得当地『露』出了三分惧意:“公子师,我马上离开。”
受时停云荫护多年,褚子陵从未跪过三个时辰之久。
那一天,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一整夜,膝盖上的皮肤吸饱了水,被泡得发白,地上的石子异常粗粝,磨得他膝盖钻心地疼。到现在,他膝上的伤还未痊愈。
伤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从未受过这等直白的侮辱。
褚子陵自是不能白白受了这侮·辱的。
于风眠既是有意针对于他,他便对于风眠表现出十足的畏惧、退避,既遂了他的意,又叫他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对自己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而他若是硬要找茬,那更好。
他褚子陵在军中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又出身平民,与不少将士都谈得来,而姓于的顶了一个公子师的虚衔,但说白了,不过是曾遭发配的罪人,无半寸军功傍身,平白得了荣华,又因着体弱,只能坐马车前行,军中已隐有不满之声。
只要自己多多示弱,无需多说什么,自会有人替他不平。
这声音若是传到公子耳中,要么公子回护,引起底下将士不满,生出芥蒂,要么是日久天长,公子对于风眠产生不满。
不管酿成了哪一种后果,都与他无干。
他一不在背后嚼舌,二不显出不满,处处周到,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然而于风眠只是伸手挡了挡光,没有理他,只顾倚在软枕上看书,仿佛褚子陵都不值得他多瞥上一眼。
时停云放下了车帘。
回过神后,褚子陵的心却不自禁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他的机会了!
从镇南关到望城,他们押运着粮草辎重,行军速度缓慢,起码要二十五日。加急的快马需得三日,将军府豢养的一羽好鸽子,快的两日,慢的两日半就能飞抵。
现下,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等抵达边城,他再想找机会给时惊鸿下·毒,那便难了。
时惊鸿乃是南疆心腹大患,非杀不可,而且,只有他死了,时停云才有上位之机。
时停云的机会,便等于是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前方,那位脊背笔直的十三皇子正低头,一边驭马,一边单手握着一本兵书看,看被微风拂起的卷册封面,正是昨天闲谈时,时停云推荐给他的那本书。
褚子陵不得不承认,此人与于风眠一样,都是不在他计划中的变数。
但他仍是粲然一笑。
变数利用得好了,就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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