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川、王善武和梁五三人,一马当先,带着那几百个汉人探马,跟在牛群身后,直捣来敌大纛所在的中军。
堪堪进了折叠弓的射程范围,周秦川就拿出弓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大纛一气射出去十来只羽箭。
如今这张弓,因着它夸张拉风的造型,还有数次亮眼的战果,已然成了整个逃亡大军的图腾,一旦亮相,军心都能为之一振。
周秦川知道自己骑在马上的箭术不堪一提,此举只不过是为了提升士气。
至于这几箭能有多大效果,却是没有多少想法,反正大纛附近人手不少,谁要是不幸中箭,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咯。
孰料箭方射出,还未及收弓,就见远方的羊毛大纛猝然而断,随后轰然而倒。
紧跟着他们三人的众探马见了,先是轰然叫好,随后纷纷按着蒙语的叫法,喊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哲别〔神箭手〕’。
周秦川目瞪口呆,他知道那挂大纛的木杆,至少也有鸡蛋粗细,自己哪怕是箭箭中的,也绝无可能将其射断。
应该是那些疯牛的功劳罢,看着大纛附近左冲右突的牛群,周秦川暗自琢磨,只是正好被自己射出去的箭赶上了。
不过嘛,这般被人崇拜的感觉还挺……爽的,周秦川看看四周看向自己的狂热目光,暗自得意。
傻子才要澄清真相,呣,适当的gè rén chóng bài还是很有必要嘀。
周秦川爽归爽,脑子倒还没有发昏,知道眼下的战机难得,收弓拔刀,向前斜指,大叫道:
“敌酋已死,随我杀敌。”
“敌酋已死,敌酋已死……”
数百探马齐声高呼,声震四周,竟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士气攀到了顶峰,紧跟在牛群身后,如同一柄尖刀,狠狠扎进了敌方的中军。
和追兵前军作战的秦博,同样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只不过他也耍了个小心眼,没有重复什么‘敌酋已死’的口号,而是猜测来者就是阿剌本人,干脆用的蒙语,直接高呼‘阿剌已死’。
敌军眼见自家大纛倾覆,又听说阿剌已死,偏偏无人出面澄清,心慌意乱之下,再无战心,窥得空隙,纷纷拨马败退。
不出一刻,阿剌大军就彻底溃散开来。
刚刚整军出得阳和堡的石彪,远远望见战场局势,顿时没了兴致。
这些蒙人骑兵最是滑不留手,败退之际,亦能凭借出色骑术逃亡,大明骑兵很难追得上并斩杀之。
何况如今到战场的距离并不算近,即便这所谓前来归附大明的队伍让开了一条通道,等他们纵马赶到,恐怕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眼见这彪人马虽然杂乱,但那两千可战之兵却也彪悍,更能想出奇谋获胜,石彪有些忌惮之余,也不愿堕了自己大同总兵的威风。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石彪见高同知有些垂头丧气,知道他们是因为错失军功而沮丧,忍不住大声呵斥:
“勿让这些化外之民看低了咱们大同边军,听到没有?”
最后那句话是吼出来的,震得四周‘嗡嗡’作响。
高同知晃晃脑袋,挺胸立腰,和众兵丁一起大声回答:
“听到了,总兵大人。”
......
草原深处,倒伏的羊毛大纛已经被人抢了回来,此刻软趴趴地贴在草地上。
随着阿剌一声闷哼,一只箭头带着血花,从他臀部被拔出,温热的血浆“噗”的溅在草皮上,原本昂扬直立的青草,被黏得紧紧贴在地面。
将塞在口中的木棍吐出,趁手下给他上药的时候,阿剌闷闷地问道:
“看清楚了么,博罗纳哈勒那兔崽子真带人进了阳和堡?”
几个军卒立在正不停打着响鼻,浑身汗淋淋的战马旁,恭谨地答道:
“看得千真万确,阿剌闹言,博罗纳哈勒在我等撤离之后,与出城的明军将官把臂言欢,随后全都入关去了。”
阿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心中郁闷难解。
本来手到擒来的一场战事,愣是被疯马疯牛给先后挫了锐气,折了大纛,自己更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给伤到,最后生生落败。
如今也先那孽子更是入了关,怪不得一路向南,原来是抱了投靠大明的想法,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有办法,难道长生天还在护佑绰罗斯一族?
“走!”阿剌被人扶着,慢慢上了马,趴在马背上下令,领着残兵败将,缓缓向也失八秃而去。
马古吉思这个仅有六岁的稚子已被扶上了可汗大位,蒙元太师之位必然逃不过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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