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墨子·亲士】
“解县最新传来的军报称,盖顺奋勇当先,每战先登,杀敌无数。只是碍于敌众我寡,徐荣不忍虎贲精锐损失过巨,故而暂时勒兵。”皇帝不再看那盘乱作一团的棋子,兀自说起了军报:“另外,徐晃这两日带着羽林骑屡次劫夺粮道,想必等北军兵临解县之时,程银等人恐怕就要粮尽了。”
贾诩插口说道:“程银等人已然逼入末路,眼下最要紧的是范先可曾回援。”
“河东乃范先根本之地,若不从上党抽身返归,岂不是要坐待我军进发上党,与骆孝远合击于彼?”荀攸摇了摇头,说道:“范先不是短视之辈,必然会回师河东。”
“嗯。”皇帝忽然想到了一个计谋:“不然拿解县作饵,以围城打援?”
围点打援虽是一个新鲜词,但语义极好理解,贾诩与荀攸稍一想便将其与围魏救赵联系起来了,不过这办法好是好,就怕——
“就怕程银他们撑不到那个时候,就急着要突围逃遁了。”荀攸笑了笑,忍不住说道:“城中无粮,只有拼死一战,岂有坐以待亡的道理。”
“这倒也是。”皇帝讪讪的笑了,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在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很容易就闹出笑话来:“倘若彼等拼死一战,徒增我军伤亡,反倒非我所愿。还是依原计行事,先殄灭此贼,再引兵迎击范先,以各个击破为上。”
“唯,此战宜从速,如今南北军精锐皆在河东,合该以雷霆之威扫除祸患。若是稍有贻误——”荀攸忍不住说道:“臣担心并州那两处会支持不住,无论是袁绍以平叛之名突破壶关,兵进上党、河东;还是匈奴人沿汾河南下,河东都将比现在危急万分。陛下乃万乘之君,岂可乘危而自轻?”
如今河东就是一个‘结’,若能在袁绍、匈奴有所突破之前解决河东叛乱,那么这两者很大概率上会自行退兵。尤其是袁绍,毕竟他要面子,现在只敢打着为国平叛的旗号,还不敢公然zào fǎn。
可若是不能及时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个主要矛盾,那么光凭皇帝手下三万余人马,很难在保证皇帝安全的前提下击败来犯之敌。
皇帝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匈奴这回进犯太原,涉及自家危亡,彼等大姓豪强于公于私都理应奋命。太原坞堡林立,匈奴人穷困潦倒已久,光凭一身勇力,如何能破开局面?何况在壶关,我更是放心张文远。”
荀攸有些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这么盲目的相信张辽能靠几千兵马拦下兵锋正盛的袁绍,要知道张辽在目前为止也就打过那么几次仗,而且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智谋。即便荀攸知道皇帝有识人之明,但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皇帝看着荀攸、又看了看静观棋局的贾诩,有心解释道:“你们可别小瞧了张文远,他平常看似老成持重,其实心里却藏着一只伺机而动的猛虎啊!”
荀攸与贾诩静静的听着皇帝的话,不发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张辽平静沉稳的气质之下所暗藏的锋锐,与皇帝的考语互为印证。
“袁绍能勾结河东,自然也能勾结并州。”贾诩意有所指:“如今上党有张辽死守壶关,若冀州不下死力,定然是难以攻下的,故而该处看似危急,其实暂时无虞。除此之外,最该担心的是太原豪强究竟可不可靠,这才是要严密防范的事情。”
“袁绍若能说动并州豪强,又何必唆使於夫罗叛击太原?”荀攸冷眼瞧着贾诩,对他话里话外表露出来的意思有些不高兴:“必然是太原诸人不愿为乱,甚至是根本不知袁绍真实图谋,所以袁绍才退求其次,助於夫罗潜归并州,以牵制并州军力。”
“喔。”贾诩淡淡的回应道:“这也不能怪我多想,我实在是担心,万一彼等支持不下,与匈奴合流,那河东可就真的危险了。”
皇帝这时轻声问道:“鲍出提供的各家串联谋逆的信件、罪证,可有来自太原的?”
荀攸一颗心悄悄提了起来,只见贾诩缓缓摇头,否定道:“据鲍出所言,那日严干将范先府中密信全数抄录了出来,里面只有河东、弘农,以及上党几家豪强,并没有跟太原有所联系。”
贾诩不会在这个事情上说谎、更不会在皇帝和荀攸面前瞎编乱造,这也说明太原豪强与河东叛乱并无牵连。故而荀攸暗自松了一口气,语气从容的说道:“若是范先每次都阅后即焚,也不至于只处理太原的信件而不管其他的,看来是两方是真的没有联系。”
皇帝不置可否,他问道:“严干此人尚在何处?”
“据说当日范先骤然回府,致使严干、李义二人行踪暴露,仓促逃离。范先派门下剑客追之甚急,严干在将信件都交给鲍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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