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仆治务所寄,不共求体当,而互相推委,纠之是也。”————————【宋书·徐湛之传】
陇西郡,大夏县。
正是太阳逐渐西斜的时候,地上连一丝风都没有,温度仍是如灼烤后那般闷热难耐。黄门侍郎毌丘兴在辕门翘首张望了半天,终于看见周瑜等一行人沿着河溪远远的策马而来,看到周瑜安然无恙,毌丘兴立即趋马上前。
“公瑾!”毌丘兴靠近周瑜身边,与姜冏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对周瑜说道:“你这一去半天都没个着落,张将军很挂记你的安危……咦,这些个人头哪里来的?”
“是么?”听到张济一直挂记着自己,周瑜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随口应道:“韩刺史派兵攻破了枹罕,宋建突围而出,不料在路上为我等截获。”
毌丘兴听了,脸色登时变了几变,再三确认道:“你杀了宋建?”
周瑜不厌其烦的点了点头,姜冏在一边也为周瑜细说了些见闻,给此事做了最好的佐证。毌丘兴本是沉稳的性格,遇到此时也忍不住激动的说道:“国家早有诏书,杀宋建者有封侯爵赏!恭喜你了公瑾!”
“这是朝廷的利诱瓦解之计,细究起来,还是我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周瑜淡淡的说道,不过熟悉他的譬如毌丘兴、姜冏等人都看的出来,周瑜此时心里是很高兴的,毕竟世上还没有人能淡泊到无视封侯,何况还是周瑜这样的年轻人。
毌丘兴与周瑜说了会话,听了对方与韩遂打了照面以后,先是一惊,而后小声说道:“正要告诉公瑾,贾公与陇西李府君此时就在帐中。”
周瑜心中微感讶异,陇西李府君自然就是陇西太守李参,至于这个传闻中的平准监贾公,他虽未曾见过,但此次凉州之行,似乎背后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就连他自己都免不了身不由主的任人安排。
于是众人结伴入营,才到中军帐外,未等派人通报便只见帐门一开,几个人从其内谈笑着走出。这群人中以三个人的位置最为靠前,站在边上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年纪约有六七十岁的皓首老人,看起来与寻常老人并无什么不同,亲近、随和、一身的锋芒内敛,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年叱咤陇西,搅动一方风云的陇西太守李参。
周瑜与张济到陇西的时候曾见过对方,本来曾是羌胡叛军的首领之一、与朝廷关系不算融洽的他,当初在一听到张济带兵入境时就立即派人过来接洽示好,态度诚恳,说是要为朝廷再效犬马之劳。当时周瑜尚且不明白为何李参的立场会转变的那么快,如今联系到他近来的遭遇,静下来略一思忖,仿佛一切都有了眉目。
“这段时日,有劳相如在陇西郡安境保民、羁縻羌胡。等雍凉的事务平息了,我想以国家之明、朝廷诸公之智,自会封赏有功。”那中年人穿着一身很普通的宽袖深衣,面容清癯,颔下留着长须,本不出奇的相貌因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瞳而夺目出彩。
眼前这个中年人给周瑜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在任一个州郡幕府中都随处可见的积年老吏,这样的老吏虽然没有什么出众的声名家世,但他们却最是熟悉典章、踏实低调。既能利用自己的才智与经验为上级出谋划策、又不会因为太过出众而盖过上级的风头,是每个官员身边都必不可少的幕僚。
这个‘老吏’模样的中年人身上没有任何透露身份的东西,如果不是看到他在用‘平等’的语气对二千石太守说话,安集将军张济又是站在旁边,态度恭谨的让他站在中间,周瑜还险些产生误会。
“明天子在位,老夫又有何虑?”李参哈哈一笑,眼神似若无意的看了正要走进的周瑜一眼,用一种既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而又不会显得很突兀的声音说道:“况乎贾公又是国家身前最为信重之人,老夫但有贾公请托,自然事无不……”
“府君说笑了。”贾诩不急不慢的打断李参的话,对李参的称呼也变得客气了许多:“宫中府中、内外事务,一切全凭国家做主、一言而决。我不过一介平准令,孝期未销,当不得如此厚望。”
李参呵呵一笑,又转向模样老实的张济:“安集将军主持凉州兵务,权责重大,此事就有劳张将军了?”
张济一愣,旋即下意识的观察贾诩的脸色,好在他早有应对,巧妙的将其踢了出去:“话虽是不假,但此事我也不能全然做主,等回了冀县,还得听听钟使君的意思……”
这时他一转眼正好看到了周瑜、毌丘兴等人,像是准备好了似得,立即开口说道:“周公瑾是陛下钦派的殿前羽林郎、代行军司马职;他身边的毌丘子兴如今是黄门侍郎、近在御前。此间雍凉事务,彼二者也有通禀参谋之权,若是府君有意,不妨让他们先据实奏上。”
贾诩跟着朝周瑜望了过来,两者的目光正好不期而遇,对方冷漠幽深的目光让周瑜不受控制的心悸了一下。这是他入朝以来第二次遇到这样让他心悸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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