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清香传得天心在 未话寻常草木知
范昭（许时今）对广州十三行所知不多，道：“早听说大清国有三大经济集团，十三行、盐商和晋商，请胡爷爷多讲讲。”胡庸笑道：“孙姑爷也想入十三行么？”范昭道：“不。家训森严，范氏子弟自当谨守。”胡庸微微一笑，道：“如今，在广州的洋行有十七家，算是十三行的鼎盛时期。大洋行有同行、广利行、怡和行。胡家的义和行入行晚，在十三行较庸吧。”安含玉笑道：“亲家自谦了。单说亲家这所大宅院，我们云家不呢。”胡庸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才是真人不露相啊。云将军押送西洋商船，粤海关和广州水师，我等可羡慕得很呢。”安含玉微微一笑，道：“我和儿子吃朝廷的俸禄，自当尽忠职守。你瞧，这么晚了，我儿不能在我身边事孝，也是因为公务繁忙呀。明儿一早，又要押送苏州商船返航了。我想我儿多留一日都难呀。”胡庸连连颔首，道：“老夫人说的是。云将军连日押送西洋商船，事关海防民生，自当勤勉职守，报皇恩。”胡义山道：“爹，孩儿听说老夫人在镇江广行善事，有‘活菩萨’之称。今日再见老夫人的威仪，倍觉荣耀。”胡庸点点头，道：“《左传》有云：‘太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亲家有大德大功于社稷百姓，谁人不仰啊？”安含玉被胡庸一恭维，心底乐开了花，暗道：“大清五品官不少，五品诰命太少了。”胡义海笑道：“爹，还有啊，咱们胡家的女婿，江阴的孝廉公，做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名声传遍江南。不仅如此，去年二月底，范孝廉应邀讲学扬州梅花书院《围棋与华化》，梅花岭的梅花一时尽开，传为佳话啊。”范昭心一动，暗忖：“怎地将我的事了解的如此清楚？”胡庸一抚须，笑道：“亲家德、功、言俱全。梅丫头好福气，生了好人家，也许了好人家。”梅儿害羞，娇声道：“爷爷，哪有自个说自个好的。”顿时，厅内一阵笑声。
饮完茶，大家散去。范昭回到睡房，云梦月问道：“相公，胡老爷子对你好象很满意，今晚可没少夸你。”范昭虚荣心来，笑道：“胡老爷子满意我，我的岳父余山主满意我不？”云梦月嘻嘻笑道：“这个，你问梅儿去。”范昭懒懒躺在软榻，笑咪咪道：“好象你不是我的媳妇似的。”云梦月一敛笑容，道：“相公，胡老太爷想和我们范家做生意，希望我们范家多提供茶叶、丝绸和瓷器给胡家，相公怎么不答应呢？”范昭懒懒道：“我现在只想着好云儿，哪有心思想这些？”云梦月呸道：“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却尽开玩笑。”范昭道：“好吧。我慎重是对的。做生意得讲信用。范家在广州经商多年，跟十三行有固定的生意伙伴，随意更改可不行的。另外，范家广州商行的掌柜是章志明，生意的事由他负责。我虽然是少东家，也不能随便做主。”云梦月懂了，道：“原来如此。章伯伯是公爹少时的玩伴、许叔的表弟，我们出门前，公爹再三叮嘱要多向章伯伯学习做生意。”范昭道：“是，待梅儿移灵回乡认祖事了之后，我们再去拜访章伯伯。”云梦月笑道：“相公是少东家，章伯伯应该来拜访相公才是。”范昭微微一笑，道：“礼节当如此。不过，也许章伯伯太忙，未必能有时间。所以，我们可以学学刘备三顾茅庐。”云梦月点头，道：“刘备只不过三顾茅庐，让诸葛亮呕心沥血一辈子。”范昭哈哈一笑，道：“所以，礼贤下士是必须的。”
这时，梅儿进来，红儿抱着一个红漆箱子，跟在后面。范昭坐起身来，道：“梅儿，你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没少给你见面礼吧？”梅儿道：“哎，真给相公说了，红儿装了一个箱子。我依相公吩咐，也打赏了婶婶姨姨姑姑屋里的丫头。”范昭道：“好，明儿再将胡伯伯给你的大银票换些小的，去了南海，也是要打点府的丫头的。红儿，把箱子打开，看看都有些什么礼物？”红儿将箱子放在桌子，掀起箱盖，一件一件拿了出来。金玉首饰、西洋器玩摆满了桌子。云梦月看着这些东西，不禁有些咋舌。云梦月看一盒水粉，拿了起来，打开看了看，闻了闻，道：“好香。梅儿，你明儿用这个妆。”梅儿红着脸摇摇头。范昭伸出食指，沾些水粉在云梦月脸颊一点，笑道：“明儿，我用这个给云儿妆罢。”云梦月大羞。范昭继续道：“其实啊，你们天生丽质，用了这些凡脂俗粉，反而遮掩了你们肌肤的柔润嫩滑，得不偿失。”红儿笑道：“少爷说的是。那明儿，四奶奶用这盒水粉给少爷妆罢。”范昭一本正经道：“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肚子里都是墨水，用了凡脂俗粉，岂不是遮掩了我的诗书才华。”大家说笑，梅儿心情舒服了很多。
胡庸在后宅问夫人：“老太婆，你看梅儿这孩子如何？”胡夫人道：“长相挺水灵，性情好，象她娘。是……”胡庸道：“是什么？”胡老夫人皱眉道：“是脚有些大，没缠过足，不知道孙女婿会不会嫌弃。”胡庸听了，心头一紧，道：“嗯，我们胡家必须给孙女长长脸面。”边胡义山道：“父亲说的是，刚才父亲跟范昭谈生意的事，范昭没答应。我估摸着，是不是因为范昭当初落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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