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乌祁又是心虚又是怒极的从邹盈盈房里出来的时节,不加思索就直接进了临近的王杏儿的屋里。
进屋那一瞬间,本来乌祁对邹盈盈的怒气还在,便对比之下就觉得王杏儿顺眼了那么两分,还想着便是随意责罚责罚也就是了——乌祁私心里认为,其实王杏儿也不算是说错了全部,至少邹盈盈再生不出孩子来这事确实是没说错的。因为有点儿内疚,也因为所谓念旧,乌祁对待邹盈盈的态度上可算得上是有些纵容的,不管怎么说,将来邹盈盈也就那样了,在乌祁自认可以容许的范围内,多给补品,又或者多给月钱,再或者多给点照应,那都不算是事儿不是?
可是,这纵容也是有限的!正如邹盈盈猜想的那样,乌祁其实觉得自个儿留着邹盈盈这种没了生孩子这利用价值的善心行为,已经是够仁至义尽的了!当初爱得怎么死去活来的盈盈妹妹,如今已经人老珠黄,及不上鲜嫩美貌的年轻小妾们,又再生不出孩子来,且留着她在后院里可不是够善心的?况且之前还为了补偿她,已经是把俩可能再生孩子的小妾都送走了,难不成还得再把剩余的这些小妾再搭上才算完事?!
王杏儿虽然是傻,但乌祁觉着她这种为着自己傻的劲头也算是别有意趣,相貌也合乌祁胃口,而且这小丫头也还不算年纪大,这双十年华不正是还没过了傻劲的时候么?或许以后这丫头当娘了,自然就懂事了,自然就好了。将来若是生个孩子能继承王杏儿这皮相,倒是也算好事呢,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精致的眉眼,讨喜的娇憨容貌,不是也挺好的?
因而这事一出来,其实乌祁就已经把心往王杏儿身上偏了去了,即便是动手撕打这事儿算得上严重了,但毕竟也没到真不可挽回的地步,哄好了邹盈盈这个苦主不闹,扣一顶管家无方的帽子在林岚头上,再对王杏儿小惩大诫的禁禁足,念念经什么的,过不了一两月,这事儿丢淡了也就算过去了。
但乌祁却是万没料到,在林岚上房里头一炮就没打响,林岚也好,乌泠也好,都愣是扛住了在那儿,愣是没让他把帽子戴上当替罪羔羊。
这出师不利也就罢了,去了邹盈盈房里却是又是新的不顺,这王杏儿捅篓子怎么就那么会捅呢?偏生捅在邹盈盈最痛处,把原本让乌祁觉着有把握哄下来的邹盈盈都捅成个大炮仗,竟是一点就炸了!
乌祁转身进了王杏儿房里的时候,还想着,即便是连遇两回不顺心,也能在王杏儿这傻大姐身上找补些儿罢?邹盈盈是苦主,林岚算无辜,王杏儿这却是个理亏的,总该有个理亏的低姿态,总该低眉顺眼的哄着他以求减低责罚罢?!
谁知道,乌祁才进屋,就见着王杏儿正拿了根长长的红绫扔了在房梁上头虚虚的悬着,一听见房门响动,便又是要死又是要活的闹将起来!
这王杏儿虽是学那市井泼妇的三板斧——一哭二闹三上吊,学得算是能出师了,但毕竟还是没真正施展过,脑子又不够使的,演戏演全套这个也不会,竟是直听见了人来的脚步声才开始往桌子上爬了上去,抓着那房梁上垂落下来的红绫在手,背对着门口又是哭又是喊的嚎叫道:“我不活了!不活了啊!谁也别拦着我!我真不活了!”
王杏儿演得虚浮,只干打雷不下雨,嚎了好几句也没见着她能挤出一点儿眼泪来,然而这房里服侍的两个丫头却是更虚浮,一个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被人看见她的脸似的,只扶着王杏儿的腿一声不吭;另一个却是配合着王杏儿,也干嚎道:“姨娘,你且下来!且下来!可万万不敢轻生啊!有什么是老爷不能给你做主的?老爷那般疼你呢,你且下来和老爷好好说罢!”
乌祁抬头仔细一看,先别说王杏儿连个结套都没系好,只会抓着在那儿瞎嚷嚷,就是这红绫——这都不算是什么狗屁红绫!分明就是两条大红汗巾子系了个活结挂那儿罢了,只怕是拉扯的力气稍微大点儿,那俩汗巾子都能不给面子的断开掉地上去!
两个小丫头子也是,都在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情不愿,心虚得不敢见人的只顾着心虚,演得惨不忍睹的还在那儿演……难为王杏儿在这小丫头子们都配合不好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扭着那汗巾子又是摇头又是跺脚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演啥!
这王杏儿真是……演戏都不曾走点儿心!乌祁在上房和邹盈盈处积攒下来的怒气终于是再也压不住,大喝一声道:“这都够了!你们且给我下来!这是胡闹些什么?!”
王杏儿还没傻到听不出乌祁话里的震怒,即便是没有转身去看乌祁的脸,她也知道这回怕是弄巧成拙的闹砸了!王杏儿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来一连串的汗珠,只觉得原本抓在手心里的大红汗巾子都湿滑得快要握不住了,便忍不住加大了力度再抓紧了那汗巾子些……
于是那不争气的汗巾子,果然如同乌祁预料的一般,竟是从活结处呼啦一下就散开了,重新成为两条汗巾子,一条还摇摇欲坠的在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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