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泠正是低眉顺眼的跪在那儿忐忑不安之际,忽然听得承天帝一声儿轻笑,只道:“起来罢!朕宣召你来,又不是让你来这儿跪着的!方才不是说大实话说得甚是痛快么?怎么这会子说完了,就再没方才那股子勇劲了?”
乌泠心内暗道侥幸!真真儿是万幸这一把置诸死地而后生的赌一赌给赌赢了!果然是承天帝信了她那些真真假假各有掺合的话了!
然而到了这时候,更是不能在外漏了底儿,乌泠脸上放出来些惊诧,而后又在起身的同时恰到好处的让自个儿微红的眼圈儿再添两分心酸之意,一滴清泪缓缓划过脸庞……
然后还没等这滴泪淌过嘴角,乌泠就抬起袖角,胡乱的一挥手就把这泪给抹了个干净,还一副强装着镇定的样子,呐呐道:“嫔妾又失仪了,还请皇上赎罪!”
承天帝倒是对她这明显是有些儿粗鲁的行径并不怪罪,还觉着这算是她还有些儿赤子之心……宫里本来就美人如云,姹紫嫣红满园春,多这么一个与别不同的小花骨朵儿,即便是盛放起来未必是香飘十里,可又有何妨?
抬手将眼前这女孩儿发髻上头唯一固定着鬓发的那把泥金檀木梳取了下来,承天帝便看着她那一头乌黑长发倾泻而下,发色如墨,青丝如瀑,衬着妆容清淡的那一张小脸儿,更显出来清清楚楚的黑白分明,那还蒙着些许泪光的一双瞬子,也同样的黑白分明,分外明亮……
这一夜,在燕喜堂外头厚着的白兰,到了亥时末刻才接到了从燕喜堂里出来的自家主子乌泠。
燕喜堂里头有预备下的软轿,乌泠扶着白兰的手上了软轿后才现出一点儿疲态来,白兰低低的给乌泠道喜,乌泠也只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
白兰毕竟还小,这孩子不过十五,又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孙姑姑怜惜她,很多东西也都没怎么让她知道,她便以为乌泠这回大概是伤着了,不仅是亦步亦趋的跟紧了软轿,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乌泠,仿佛是怕乌泠都撑不住回到瀛台宫……
乌泠其实是心累比身体疲惫更甚,见着白兰这傻乎乎的劲头,又不好和她说什么,怕她再误会深了,只得也低声的安慰她,只说自个儿不过有些乏累,回去歇歇也就好了,并无大碍。白兰仔仔细细的打量过乌泠两三回,总算是相信了乌泠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才一进房门,便见着平日里在庭院洒扫的小宫女们正掐了点儿的把热水备好送来,又有御膳房那边循例送了点心来给乌泠点补。乌泠让白兰把早预备下的红包儿都赏了打发了众人离去,便泡在了澡盆里。
温柔的热水包裹着乌泠,为她带走身体的疲乏的同时,也为她带来了心里的舒缓,绷紧了半宿的心里那条弦,总算是在这一刻松泛了下来……和那位年龄比自己大一倍不止的所谓夫君在一处,她只觉得心里的累百倍千倍于身体的累!
而这所谓夫君,乌泠脑子一贯很清醒,再怎么做戏,她也从来不会忘记,这个大安王朝的掌权者,先是君,也只是君!只有拿侍奉君主的态度出来,抛却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奢望,才是能全身而退的保障!
乌泠低头看向自个儿如今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小腹,眼神悠远而期盼,只盼着自个儿能足够幸运,只需要折腾这么一回就能得偿所愿!
白兰在外头等了许久,算着热水也变了做温水了,便绕过了屏风到后头来,轻声问道:“小主也该起来了罢?总归是在床上歇歇更解乏些的……”
乌泠点点头,取了布巾来裹住自个儿便离了浴盆。白兰上来帮忙穿衣,才给乌泠披上中衣,便再忍不住,带了点惊惶又有点儿心痛的问乌泠道:“小主,你腰间背上肩侧……都有……都有些淤青印记……可是……可是要我取些消肿散淤的药膏来替小主上些儿?”
乌泠也知道自己的肤色比旁人要白一些儿,尤其是在家娇养了这么些年,真是算得上横针不拿,竖线不沾,在家里的时节最多也就提笔写写字就算了的,更把这身上的肉都养得更娇嫩起来,偶尔一个不防,碰个柜角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能起了淤青。特别是在肤色白了更显出来淤青的严重,原本是二三分的受伤,看着便有四五分的吓人……
这时候被白兰看到这些儿淤青,乌泠也没啥好法子掩盖过去,她的确是带着点儿献祭的心情去的燕喜堂,然而承天帝不过是君不是夫,不会特意怜惜奉召前来侍寝的女子,这也无法强求……
念及白兰也是真心为她心痛,乌泠也领白兰这个情,便微微摇头,只安慰白兰道:“你且别担心我,我这不过是因着肤色白些儿,看着有些吓人,实质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歇一两日,淤青散了便好了……”
只是这话对白兰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安抚之用,白兰依旧是皱了眉头叹气道:“小主虽是这么说,可这看着也忒吓人了些!万一明儿皇上还是翻了小主的牌子宣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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