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个填不满的漏斗儿!”林岚也深有感慨,“所以才要各种开源啊!除了地热庄子种兰草,改了铺子里各种弊端,当然还得各处再想法子才妥当。如今京都里头不是都时兴吃红稻粥,美其名曰胭脂琼?京都附近的红稻产量有限,正是供不应求。咱们江南那边也有良田多的庄子,大可把寻常稻谷且先停种,招募些积年老农,全部田里种红稻黑稻……”
乌泠便问:“若是都种这些了,咱们日常吃的白稻、糯稻、粳米这些又从何而来?难不成全都外头采买不成?京都世家里头,似乎也没那家是外头采买粮食的,都是外头买了田地庄子各种各的,除却进上的要沾点儿贵气买些儿,或是这红稻黑稻这等少有的才会外出采买,剩余的都是自家田庄供应的……”
“当然是采买啊!不然还得为了点虚面子而丢了西瓜捡芝麻不成?”对于乌泠的忧虑,林岚颇不以为然,“泠丫头,树挪死人挪活,山不来就我,我就不能就山?就莫说是那点儿所谓世家虚名重不重要了,这一家子的上下开销难道不是更迫在眉睫的事儿?就是怕别人知道了,说起来不好听,那也另有法子可想——咱们找人避开京都众人耳目采买也可,直接让江南田庄上采买好了送上来府里也可,甚至是将来夹杂在新收红稻黑稻里一同送进京都来也可。”
“泠丫头,你也别嫌娘今儿多话了,这话我迟早还是要和你说的。这不仅是在采买这事上,或是说在开源这事上,还有些日常的事情处理上头,灵活变通也是通用的。矜持啊面子啊虚名啊,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自己私底下要是还被这些东西闹闹束缚住,导致自个儿寸步难行,岂不是只苦了自个儿?泠丫头,娘也不是教你要学狡诈什么的,只是希望你别和一般的世家女子那样,不仅是行为举止被局限在那‘贤良淑德’四字里头,连内心也一并被关在自个儿给自个儿造就的牢笼里头……那样的日子太苦了……”
“泠丫头啊,你将来也是要走世家女子们避不开的道儿的,从这一家的闺阁小姐到那一家的当家主母,谁都不知道你将来的境遇究竟是如何——你父亲当年不也是人皆称赞的公子如玉的翩翩少年郎?你外祖家将我许配给他的时候何曾想过他会变成这般爱在深宅后院里逗留的?”
“尤其是,这个以男子为天的世道里,世家女子在自幼享受了比寻常人家女子更多些的锦绣繁华后,可以仰望的院墙里的青天一角也就更凝重更窄小……身,已经是局限于后宅里的四堵院墙内了,心,若是还局限于同样的牢笼里,岂不是再也不得一刻的松泛和欢愉?好了,今儿我也倦了,你看帐分派各种事儿也必定累了,且就这么着吧,我歇一歇,你也回去细想想,可好?”
林岚长篇大论的说完了,果然就是又顺势窝进软枕堆里,放松了就合眼假寐起来。
乌泠被再次触动了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早就听住了愣在那儿,到了此时才悠悠回魂,从炕上下到地面,她也不管林岚是真睡假睡,忽地郑重其事的屈膝一礼,轻声道谢:“泠儿谢过母亲教导!泠儿自会回去细想明白!母亲也早些歇着,泠儿先告退了。”
见着林岚似梦似醒的微微点头,乌泠再次福身一拜,这才真的告退了出屋。
从上房出来到穿廊过巷的回到自己房里,乌泠有些闹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她恍恍惚惚间,甚至都忘了自家俩大丫头还在上房门口候着她的,梦游一般的就带着俩小尾巴晃荡回了房。
莺儿和燕儿实在是猜不到泠姐儿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被什么东西勾起了魔障似的,连连追问了两三回,也没见着泠姐儿搭理她们,也就只好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
好在泠姐儿魔障归魔障,也没在自个儿房里闹出格的,虽是游魂似的卸钗拔簪加洗漱了一番,但到躺倒床上睡的时候也还会记得抬手示意她们放帐子,留在外头窗边榻上守夜的莺儿提起耳朵听了半宿,也没听见什么响动,仿佛一切如常。
这俩丫头下半夜的时候换了个个儿守夜,彼此低低的讨论了几句,都觉得里头的泠姐儿没事了,这也才都放下心来,各自去安睡了。
丫头们放了心睡安稳了,乌泠却几乎是睁着眼看着头顶帐子上模糊的岁寒三友图,思来想去的折腾到近天亮才瞌睡了一会儿……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乌泠上辈子的三十二年再加这辈子的八年,整整四十年的岁月里,从来就没有一个能给与她教导的合格长辈出现过!乌祁这个从来没正眼瞧过庶女们的父亲本就是个摆设,上辈子的继母jiāng shì也就把庶女们当个猫儿狗儿养,也从来没上心过,甚至是上辈子的林岚,也是没认真教导过她这些世家女子必备的管家技能的!
上辈子乌泠在金家宅斗中惨败,除了那个金培确非良人,娘家又逐渐势弱以外,她一开始时不会管家理事,只能靠着自己摸爬打滚的去摸索着来,在管家上头花了心思太多,这才是被一众小姨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