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李恪并没有在霸下的动力室看到心中所想的多级增压蒸汽机结构,塞在动力室中的只是一台蒸汽锅炉,也就是当年蒸汽火车盛行之时普遍使用在货车上的燃煤蒸汽炉,只是结构更加紧凑。为了配合霸下那种奇特繁复的行进方式,连杆结构也更加复杂。
但能在大秦看到这样一台蒸汽锅炉已经足够李恪感到兴奋,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冰冷的青铜管腔,小声地,一件件喊出它们的名字。
“火箱、锅胴、烟箱……这里是锅炉房。”他顺着铜管抚摸,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结构。那是一个圆形的封口,封口处似是某种特殊的胶,外侧还有一个活动的搭锤,搭锤连接一根细细的连杆,李恪拨动了一下,发现全无阻力。
“师哥,此物是甚?”
憨夫皱眉想了半天,不确定到:“此物名为减压阀,一旦膛内阳气过盛,此物便会鼓胀起来,推动阀门打开,散出多余热气,由此才能保障霸下长久运行。”
墨子居然连自动减压都实现了……
李恪赞叹喝彩,顺着气道走出锅炉房,来到一侧的汽机室。
与标准的火车蒸汽炉一样,霸下也配有两个汽机,各在舱体左右,只在中间留出一人宽的通道供人来回通行。
他迈步走进汽机房,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汽机结构,汽室、汽缸、传动机构、配气机构,传动机构顺着内壁向两侧延展,各自通向前后足肢。
“以一机带动双肢,这样的结构中规中矩,也充分利用了霸下的内室空间。”李恪敲了敲气室,听到清脆的回声,他又问,“师哥,你说墨炉损伤,是哪一处汽机房?”
憨夫惊奇道:“师弟就如此笃定,不是锅炉房有损?”
“锅炉房需大火焚烧,结实厚重,结构却简单,便是坏了你们也可重铸修缮,不至于一修四十余年,至今仍未得头绪。”
“不想师弟一眼就瞧出了锅炉的虚实!”憨夫赞了一声,当即苦笑道,“此处墨炉,还有收拾在库房中的另一座墨炉皆是汽机有损,且左右皆有损,我等不明内里结构,只知其结构复杂,各有部分脱落、移位,一旦运行过久,霸下便会瘫痪爆缸……”
“不曾拆解尝试?”
“这世上仅存这一台尚可运行的墨炉了,我等怕拆之有损,再难弥补……”
李恪皱眉道:“不是两台么?”
“两架霸下,一架左机室大破,一架右机室大破,我等将二者合一,才拼出这唯一一台墨炉,剩余的……不过就是堆被巨弩扎烂的部件而已。”
“看来你们也不易啊……”李恪由衷感慨道。
辛凌冷冷插嘴进来:“闲话休提,你可有修缮把握?”
李恪苦笑一声:“师姊,把握我有,但铜皮外壳皆要拆除,机室须得回炉重造,修补破损,你等敢么?”
众人皆默然。
沉默之中,边上陪同的陌生墨者颤巍巍举手:“既是要回炉,库房之中那些散碎……亦可敷用吧?”
半晌之后,李恪院中,吕雉跪在一旁沉心研墨,李恪在面前置好木牍,一脸严肃看着对面三人。
“儒、由养、风舞,接下来我要画的便是墨炉结构,待我画完概念图,便要依照各配室大小计算部件尺寸,你们负责画零件图,切记每个零件皆要标注清楚。”
三人兴奋拱手:“唯!”
李恪看向三人中唯一的一个生面孔,风舞,也就是方才陪同在汽机室,并提出关键建议的陌生墨者。
此人姬姓,柳氏,河东安邑人,其始祖是大名鼎鼎的贤臣周公旦,姓祖则是同样名声斐然的柳下惠,也就是周公旦的后裔展禽。
他自幼喜好机关,尤好建筑,拜入墨家之后,一直负责维护霸下的舱内结构及改建上层建筑,为了养护霸下,就连此次匈奴之战也没有参加,算是苍居霸下整备小组的组长。
照理说李恪本不该让一个生人参与到这次严谨的制图活动当中,但那套残件部件有缺,回炉之后又要产生进一步的损耗,急需要补充精铁。
大秦普通铁器易得,但兼具韧性与硬度的高碳精铁却是紧俏物资,不通过一定的手段根本无处购入。憨夫与辛凌在向慎行请示之后打马出谷,一时间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参与制图。
他们接下来要画的图或许会达到两三百幅,每一幅都要精益求精。李恪粗略估算了一下,想在半月之内备齐图纸,他至少需要三个助理,这三位助理不仅要帮他画图,还要制作出等大的木结构范,用来验证计算尺寸的准确度,再根据实验结果,进一步调整设计零件的尺寸。
儒和由养异口同声推荐了风舞,他也由此加入到制图小组当中。
李恪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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