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兜兜转转的行程,霸下入夜熄炉,除了李恪三人,其他人也不需要食飧,洗漱之后纷纷安睡,为下一天的奔波积蓄体力。
今夜轮到李恪值夜,他在四周洒了些驱虫的雄黄,靠在火边打着瞌睡。
说是值夜,李恪手上的功夫谁都清楚,也没指望他能在危险时给大家提前预警。恰恰相反,整个霸下当中他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个,重要程度和慎行不相上下。
所以一开始,李恪根本就不在值夜的序列里,可是自打出门带起了家臣,他就拒绝了这份特殊关照。
装模做样也好,克己容人也罢,李恪觉得既然当初辛凌要参与值守,他也应该把自己摆进序列当中。
反正守夜是沧海的事情,他不轮值,沧海也不轮值,浪费这样一个绝佳的武力是蠢,拿这种浪费换来墨者们疲劳驾驶,最后反向危机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是蠢上加蠢。
不过,冬天真的好冷啊……只顾着合理利用手边的资源,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关键?
李恪皱眉苦思。
儒一瘸一拐从夜色当中走了出来,隔着火堆与李恪对坐。
“先生值夜辛苦了。”
李恪撇了撇嘴:“儒,回去记得记下来,内层羊皮,外层熊皮,仿蚕茧样式制作睡袋,用于野营。”
“噫?”
“噫什么噫?你值夜的时候不冷么?我觉得耳朵都快冻掉了……”李恪费力地搓着耳朵,突然间福至心灵,“对啊!我是主,沧海是臣。他吃我的,喝我的,叫他代替我值夜不就好了,我干嘛要在野地里陪他!”
儒尴尬地忍着笑:“先生有身先士卒的觉悟,师兄妹们皆感怀在心……”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先生半点武艺也不懂,那日还险些被一群少年绑了去。就他那点能耐,为何就非得值夜呢!”
儒坚定地摇头:“绝无此事!”
李恪极不信任地看着他:“你敢发誓,一次也不曾想过?”
儒一脸正气举起右手:“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儒在此对天发誓,若是有过此等想法,便剥夺我双腿之力,一世不得疾奔!”
“啊……真是好毒的誓啊,提前一年就应验了呢。”李恪有气无力地拨了拨火堆,“说吧,楚墨如何?”
“不过尔尔。”说起了正事,儒坐直身子,正色说道,“楚墨机关并无殊异,较早先的苍居或许强些,可较之如今的苍居,莫说是憨夫师兄,便是我怕也比他们的假钜子强些。”
“这有甚可骄傲得么?”
李恪感到很奇怪,被他领先两千年的专业知识熏陶了近两年,像儒、憨夫这样的佼佼者若是还比不过那个何玦,简直可以安排集体自裁了。
他叹了口气:“我是说,楚墨之道可有值得借鉴之处?”
儒很干脆地摇了摇头:“粗笨,愚鲁,前几年在墨家引起轩然大波的兕蛛是何氏数代人三十年琢磨之功,只是恰好在这一代成事而已。一个机关师,一个假钜子,徒有其名,不足为惧。”
“琢磨?”李恪好奇道,“你是说,他们就着一张废图,反复实验三十余载,便将兕蛛复原出来了?”
儒楞了一下:“或是吧?”
“那最后的攻关是谁做的?或者说,是谁让阴阳炉投入实用的?”
“此事……不知。”
李恪歪着头看着儒,一言不发。
“先生……要不我再去问问?”
“去吧,楚女多情,可还是要记得办正事。”
“唯!”
……
儒满脸通红的爬回碑楼,路过何钰的房间时,突然看到里头隐隐传出暗淡的镫光,便试着敲了敲门。
“何人道门?”门里传来脆生生的话音,很精神,显然何钰并未入睡。
儒想了想,说:“何师妹,我是邹儒。”
屋里传出一阵细细碎碎的整理声,何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在橘色镫火的映照下,她的脸色红扑扑的,还带着微微的气喘。
儒的眼神扫过屋内:“冬日寒冷,何师妹为何不点炭火?”
“这些日子潮气颇重,炭火有些熏眼……”
“也是,烟熏火燎的,画图怕是不太方便。”
何钰登时一惊,连声音都有些结巴:“画……画什么图?我哪里会画什么图嘛!”
儒刚想嘲讽两句,突然就想起李恪的交代。
“师妹也是爽利之人,何必要惺惺作态?”他笑了笑,温文尔雅,仪态谦和,“画图乃机关必修之业,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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