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过去，顾锦宁接连看了几家铺面，心里差不多有了底。
最合适的还是之前看的那间，若三日后谈不拢，再寻别处也来得及。
顾锦宁瞅着空闲，又去了一趟火锅店。
甫一进店，便瞧见窦靖晶坐在柜台后，顾锦宁笑道：“窦老板怎的今儿在外头坐着？”
平日窦靖晶应当是待在内室，极少会亲自出来接待客人。
“锦宁！你怎的今儿来了？”窦靖晶面上一喜，忙走出柜台。
“楼上来了人……去里面说。”窦靖晶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一边拉着顾锦宁进了内室。
见窦靖晶神神秘秘的，顾锦宁进屋后便问道：“是何人？”
“是几个官家小姐。”窦靖晶给顾锦宁斟了茶，也在一旁坐下，皱眉道，“也不知她们从何处听说的，足有五六个小姐……郭印菡和你堂妹也在。”
顾锦宁眉头微挑，倒也不是很诧异。
虽说初衷是想做百姓生意，但这样的稀奇玩意儿，免不了也会引起世家小姐的兴趣。
顾锦宁轻拂了下杯盖，眸色平静，问道：“她们应当不知晓内情罢？”
“那是自然，”窦靖晶点点头，“原本连我也不想出面的，横竖让小二去侍候便是。可那郭小姐也不知出什么幺蛾子，非要唤老板出来，我这才去见了她。她们问起开店的事，我也说是与家兄学了些做生意的皮毛，用这店打发时间的，未提你们三人。”
开店前，她们便已商量好，对外只称这店是窦靖晶的，避免有心之人又扯出些不好听的话，不然到时若再传到程夫人耳中，恐怕程姝瑶连程府都出不得了。
“多谢你了。”顾锦宁浅笑着道，而后啜了口茶，想了想又问，“她们可曾为难你？”
窦靖晶拂了拂帕子，也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在意地道：“家兄在那些官老爷跟前还算有些薄面，她们也不至于让我难堪。左右不过是问些火锅的来历和吃法，我本就是平头百姓一个，也没什么觉着为难的。”
此话确实不是安慰顾锦宁，而是事实。她很早就父母双亡，只与哥哥相依为命，富贵人家的嘴脸她可见得多了，平日受点委屈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起窦公子……”顾锦宁垂着眸，声音依旧平淡，“我倒是有些好奇，怎的从未见过鹤鸣轩的东家？”
窦靖晶忽地顿住饮茶，抬眸瞥了眼顾锦宁，咬着下唇，似在犹豫不决。
“那东家……我也未曾见过。”窦靖晶嗫嚅着说了句，心里却七上八下。
顾锦宁见状，便叹了一声，放下茶杯，转而望向窦靖晶，说道：“我不知你究竟有何难处，但我已经知晓了。”
“王爷……与你说了？！”窦靖晶瞬间紧张起来，茶盖“哐当”落回杯上。
顾锦宁自是没有忽略窦靖晶的慌乱，然而她并没有直接发问，只颔首道：“王爷同我说，他是鹤鸣轩的主人。旁的……并未提起。”
窦靖晶似乎松了口气，随即扯起唇角笑道：“我早该想到，王爷不会瞒着你。锦宁，我并非有意隐瞒……属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无碍，我也是忽然想到此事，顺口问问。”顾锦宁眸色平静，轻轻揭过。
窦靖晶却摇摇头，肃容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以前我已想过无数次，要不要告诉你们，毕竟……我把你们都当真朋友。只不过，此事牵连甚深，家兄有他的顾虑，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顾锦宁听罢，轻笑了声，说道：“你跟我解释这样多作甚？我已说了，只是随口问一句，你自有你的难处，我怎会如此小心眼儿？”
窦靖晶抿唇看着顾锦宁，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欣慰朋友体谅，还是愧疚自己方才还撒了谎。
顾锦宁知晓她的为难，便主动说起旁的：“今后若是被旁人瞧见我们时常来此，便说我们是来找你玩的，省得到时候麻烦。”
窦靖晶这才息了解释的心思，点点头，继续垂首喝茶。
正巧这时小厮进来，道：“窦东家，楼上那桌客人用完膳了。”
“我去瞧瞧。”窦靖晶赶忙起身，又对顾锦宁道，“你就莫出面了。”
“嗯，你去罢。”顾锦宁颔首道。
待窦靖晶出去了，顾锦宁抚着茶杯，心底的狐疑难以压下。
从适才窦靖晶的反应便能看出，若不是她主动挑明，怕是窦靖晶还会隐瞒。
顾锦宁倒不是想要探究别人的秘密，而是窦靖晶的反应，属实有些奇怪。仿佛她并不愿对朋友撒谎，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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