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星台正笔走龙蛇,一份奏报眼看就要写成,却忽闻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待他手中的笔将最后一横妥妥地收完,方抬起眼来沉着地问道:“什么事?”
水寒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爷,我们要找的那个人,逄暮白,不见了。”
“怎么回事?”百里星台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上却依旧淡然地合起奏折放在案头。
水寒不敢『露』出慌『乱』的神态,但他确实很紧张,他身子稍稍一让,身后的秦帛便显了出来。
秦帛穿着锡城县衙役的皂吏制服,乍一看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差役。
只见他健步上前,恭谨地揖手:“回抚台大人的话,小的奉大人之命前去锡城县衙寻访逄暮白,可是顾县令却说他的幕僚逄暮白已不在县衙,前日夜里留下一封书信走了,说是要去拜访旧友,要回乡一段时间。
“小的原本不信,可是一番打听下来,县衙里的人确实从昨日起便没有再见到过逄暮白,因此小的不敢耽搁,遂连夜赶回来向大人禀报。”
秦九祯离开之前给秦北铉留下两名暗卫,这个秦帛是其中之一,被百里星台借来使唤了。
百里星台沉『吟』片刻道:“可有去他房间仔细搜查过?”
“自然,不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秦帛斟酌着用词道,“若真是他自己走的也就罢了,若不是的话、怕是行家做的。”
“怎么说?”
“小的趁人不备进屋去看过,逄暮白房中并无长物,一应摆设物品十分简洁,想来朴素惯了。而且房中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连茶盏或者椅角都没有什么损坏。只是柜子里头空了,大约是拿走了衣裳。
“小的翻了翻,也并没有找到银两银票什么的,实在干净。顾家的洒扫婆子说,逄暮白从来不让人进他的屋子,因而也无法做出比对。”
百里星台思忖半晌之后,提起笔快速地画了一张草图,交予秦帛道:“你跑一趟淮南道,去这附近仔细查找看看。”
秦帛接过之后,百里星台却又叮嘱道:“秦护卫,此事千万慎重,也务必小心,记得绝对保密。锡城县那边让徐兴博的人细细打听,看逄暮白近来有无见过什么陌生人,一有蛛丝马迹,让他们速速回报。”
待秦帛退下,水寒已大气也不敢出了。
百里星台吩咐道:“盯住香雪院和端雅斋。”
语气淡得仿佛如同在说今日晚膳油腻了一般。
端雅斋的水似乎很深,皇上给他的锦衣卫正在查,可查来查去,竟查到了昌国公头上,他直觉不是的,便只能传消息去昌国公府,如今还在等回音。
“是。爷,柳姨娘他们会不会?”
百里星台闻言也只是轻幽地道:“无风不起浪。”
此事极有可能他们晚了一步。
水寒一直让人留意着香雪院和那个叫白鸥的女子,昨夜果然有人趁着松鼠离开悄悄进了白鸥的小院子。
纸条上的阿霜两个字豁然让他将记忆中的名字与脸对上了,这个被夏花无意之中从运河里头救起的女子,真名应该叫作『吟』霜。
难怪他看着那画像甚是眼熟。
想起『吟』霜这个名字,他便记起了顾允执的幕僚逄暮白,那个南夜国的大巫师流落在东明的小儿子。
前世,不,这一世应该也已经开始了。
用傀儡盅『操』纵朝廷命官顾允执,借顾允执之手大肆敛财,长年盘剥民脂民膏,只是为了给这个叫『吟』霜的女子治病。
前世顾允执案发之后,由于本人认罪态度良好,很快便结了案。只是拿到卷宗之后,他察觉顾允执虽然对一切罪状供认不讳,却对搜刮来的银两的去处并不全然清楚。
他一贯仔细,查阅了顾允执贪渎受贿的账目。
在复审之时发现顾允执对献于陆家的银子,其数目知道得差不离,然而落到他自己口袋之中的,反倒有好几处对不上。
再度提审顾夫人时,顾夫人更是连声喊冤,说她手头一向并不宽裕,按月拿到手的银子也不过是个定数。
比对抄家下来的结论,与江南道其他平级的知府相比,顾允执几乎两袖清风!
顾氏夫『妇』无法解释这样的反常与不合理,最后他发现顾允执的妹妹,这个叫『吟』霜的女子并不像顾允执的亲妹妹。
他还注意到『吟』霜与逄暮白有相同的潜意识,审讯时听到一点点动静,就会立刻竖起耳朵倾听。
于是他故意将逄暮白无罪释放,在顾允执的家眷被拉去人市发卖时,最后以令人瞠目的高价买下『吟』霜的,其幕后之人便是逄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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