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胁我?”元毓回身,挑挑眉头。
“非也。非也。不过也是一场交易罢!”慕子闵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元毓那张铁青色的脸,笑得老奸巨猾:“若论忠诚,舍赵小侯爷其谁?既然你都肯为苍国委身与我六弟,那么实现实现本王当初在南襄城的心愿也未为不可?”
闻此言,元毓很想学学那些泼妇,大叱回去:“黄猫儿黑毛,你这个杂碎也好意思跟你六弟比?”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容易激怒慕子闵;遂又想学那些高僧长老的做派,对这些闲言碎语不理不睬,但差点让他自己憋出一口老血来。
反复斟酌。他决定秉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坚持“打死也不承认”的政策:“欸欸,你红口白牙张嘴就说本小侯爷是苍国派来的细作?口说无凭,无案可稽。你能拿出证据来嘛?”
慕子闵笑笑,抬手指着女闾的方向:“那里不就有现成的证据嘛?”
适逢其时,花蕊在外,声音娇美轻柔:“回禀殿下,我等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玉楼春姑娘请来。”
慕子闵挑开车帘。
元毓跟着瞥出去。就见那娇滴滴的玉楼春,竟被五花大绑在马车外面,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楚楚可怜地朝着自己唧唧呜呜;待看清楚元毓身边坐着何人的时候,她瞪大眼睛,越发挣扎得厉害。
“哎哟,这叫得可真让人心疼啊。”
花蕊拍拍玉楼春的脸,又用余光瞥元毓一眼;见元毓无动于衷,她便狠下心,翘起带着锐利指套的尾指,慢慢刮过玉楼春的脸庞,那若白瓷般的肌肤上登时就留下一道带血的狰狞伤疤。花蕊还意犹未尽地舔一下指套上的残血,嬉笑道:“不是说赵小侯爷最为怜香惜玉的嘛?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能无动于衷?赵小侯爷当真不要来舍身相救?”
元毓暗暗捏起拳头来;玉楼春却在这个时候停下叫唤和挣扎,她对元毓轻轻摇头。
元毓溘然间觉得眼睛有些胀痛;
遂摇开折扇,坐回先前的位置,扯出一抹笑容来:“脂肤荑手不牢固,世间尤物难留连。涂王殿下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慕子闵又抿一口茶:“并非不懂,只是对付不同的人,自然该有不同的方式。”
说着,他又往茶杯中参一点水;而元毓一口未饮,他便笑指着元毓面前那两个茶盏,意有所指道:“比如,对待本王心仪之人,自然有好茶备着,好话讲着;但是,对其他人,还要本王保持好脸色,可就真的有点难……要不赵小侯爷来教教本王?”
就若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表面上谦逊着“教教”,言下之意,还不要元毓乖乖配合听话。
如若从,好茶好酒好朋友;如若违,好打好揍好狱牢。
元毓从未有过牢狱之灾,就算从前被慕子高抓住,都是好酒好菜好榻招待;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监牢中的那些手段。
而他自己受苦倒是没有什么;若连累到玉楼春,那才真是于心不忍。
遂他抬手摸摸自己面前的那只汝窑天蓝釉瓷盏,喃喃道:“涂王殿下还真是给本小侯爷出了一道难题啊!要是不从,本小侯爷身败名裂不说,甚至能不能竖着走出这座玉京城都是未知,还会累及红粉佳人送命……”
“但其实这并不难选。”
“怎么讲?”
“反正你都要坑一个西楚皇子,不若选一个未来更有盼头的来坑。”
闻此言,元毓微微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涂王殿下,你这个**倒是清新动人。”
慕子闵摇晃着脑袋,轻轻叹道:“哎,谁叫本王对宸曜一片冰心啊。”
元毓一个哆嗦,那汝窑天蓝釉瓷盏真就差点“粉身碎骨”;他索性换成那个粗陋的水晶杯摩挲,极为伤感道:“其实,涂王殿下真不用这样。”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本小侯爷觉得应该是……”他咬咬下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股脑儿将心中所想全说出来:“……黄猫儿黑毛。你眼瞎啊!究竟看上本小侯爷哪一点啊?竟还能像只苍蝇盯着屎一样,围着本小侯爷嗡嗡嗡叫个不停。本小侯爷不想当屎,难道还不成嘛?”
慕子闵脸上的笑容碎一地:“……”
但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接招,元毓就捧起夜光杯,连带着茶叶都喝进肚子里。
答案不言而喻。慕子闵满意一笑:“赵小侯爷当真俊杰。”
元毓用手背揩着嘴唇上残留的茶渍:“错。应该是本小侯爷对涂王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想当初,在南襄城戏耍慕子闵的人可是他赵元毓,现如今被慕子闵逼得进退两难的也是他赵元毓。当真“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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