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临近冬日,没曾想竟然会有暴雨突袭。接亲队伍不得不在行宫停留,待雨势小了再出发。
不过韩松绫还是被喜娘涂上了浓妆,凤冠霞帔也不能少。
她不止一次在铜镜面前打量自己,常常听得身后梳发的婢子感叹:“王姬~您真美!”
韩松绫不懂别人口中的美是什么,因为自己打小就是这般模样,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自己美得恍如天仙,怎的父君从来不愿多看他的三女儿一眼?怎的他就能狠下心把自己丢到山里跟尼姑们清修,没有看过自己一次呢?
或许婢子们夸自己美,只是安慰自己不受宠且受尽欺辱罢了。
公子羽听完亲卫的报告又挥手让他下去继续查。
如今“翰”地的局势扑朔迷离,他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然而母后逼着自己来接亲,现在被暴雨阻拦,竟是进退两难。或许真该如她所说,退亲才是办法。退了亲,自己便能提前回宫处理政事,再不用随着她的厌翟车缓速前行了。
屋里又闷又潮,韩松绫提着裙摆坐在门槛上透风。
贴身婢女凌翠见了,忍不住上前提醒:“王姬,您还穿着嫁衣呢~怎么能坐在这里?”
韩松绫抬起头看她,见凌翠皱着眉头不喜,笑道:“你替我看着喜娘,我回房换身衣衫。”
凌翠是唯一一个随着王姬在山里生活了八年的婢女,知道王姬在山里习武时随性的性子又来了,反正自己又管不住,只得左顾右盼提防喜娘过来发现了训人。
虽说左手上还有伤,不过早已习惯身上不时新添伤口的韩松绫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穿了两件素衣,便冲进了雨里。
她忘了换下艳红的鸳鸯戏水绣花鞋,就这么一脚一个水坑,踩得不亦乐乎。
以前每每被大姐二姐欺辱受伤,自己都会在石头上刻一道痕迹做记号。后来去山里习武也常常受伤,但是少了管束,便得了淋雨的乐处,每次流血受伤都会冲进雨里好好发泄一番。按照她学的医理来说,伤口碰上脏水会溃烂发红,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的伤口淋雨之后会好得快些。
公子羽撑着伞过来与她商量退亲一事。思来想去,若是派人把她藏起来,以母后的势力,是找不到的。
他本以为是她带来的婢子发疯在暴雨中戏水,然而透过雨帘,却看到那双红得刺眼的绣花鞋。“你在作甚?”公子羽捏紧伞柄冷声问,他怀疑这女子不仅傻得可怜,还是个不懂规矩的野人。哪个部落的王姬会如她一样淋雨踩水坑?
韩松绫想到这么大的雨他居然会过来,红了脸低声回答:“治……治病。”
“呵,治病?你也不怕脑子进水?”南宫羽说话毫不留情,抛下愣在原地的人自顾自走进房里。
“你过来作甚?”韩松绫跟进去,因着自己浑身shi漉漉的不像人样,躲在门边不敢靠近。
公子羽端坐在上方,戏谑地望着下面缩手缩脚的人:“若是母后见了此时的你,定然是同意我退亲的。”
“你愿意退亲了?”韩松绫看到袖间不断地滴水,用力一拧,就这么将身上的雨水拧到了屋里。
“就你这上不得厅堂的村妇样,怎配做我南宫部落的世子妃?”
韩松绫装作不在意地嘻嘻一笑:“是啊,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要退亲了么?你若是决定好了,我就得计划路线逃跑了。若是被父君抓回去,一定死得很惨。”
“你不光要躲你父君,还得躲开我南宫部落的人。你有这个能耐吗?”
“不知道。”韩松绫觉得有些冷,抱着膀子又坐在门槛上,望着坐在高位的男人,喃喃道,“不过我不怕,大不了就是死,对我来说,这比活着更好。母亲去世九年了,我想见她。活着见不到,死了就能重逢了。可是我又不能自杀,师傅说,自杀的人要下第十四层枉死地狱受尽苦难,我母亲从未做过坏事,我若下阿鼻地狱,就见不到她了。”
南宫羽微愣,这女子提到死亡竟是这样的态度,他以为这女子只是个疯癫痴傻的,没曾想还有这样一面。“你父君,或者是你,到底用了何种方法让我父君母后应下这门婚事的?”
“呵,我哪里有这样的能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信可以去查。我从八岁起在山里清修,最近才被接回宫说是要嫁人的。诶,我问你,我是不是特别遭人烦啊?”韩松绫想到自己即将被退婚,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这种大人物了,反而没了之前地位之别带来的担心和顾虑,连世子也不唤,直接叫“诶”。
“为何这般问?”
女子摇摇头不肯说缘由,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时时想打骂我的冲动?”
公子羽差点被她气笑了:“我是那种无缘无故发疯的人?”
韩松绫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自言自语道:“那真是奇怪了,为何她们一见我就辱骂还要动手呢?我还以为除了师傅和母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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