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秋,燕王斩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再三月,秦卒灭燕,虏燕王喜。
“燕太子逃遁。”
和即将写在史书上的不一样,嬴政收到的消息就是燕丹趁乱逃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其实用不着多想。
高月入秦,他唯一的血脉已经断绝。
根据这个人的思维猜测,他现在最应该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燕太子妃的墓地,他应该会在那里自刎谢罪。
或者说他会去机关城……
因为,这位太子丹其实很有可能是六指黑侠之后的墨家巨子。
不过嬴政已经不在意了,国破之后的燕丹不值一哂,他现在北上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找燕丹,而是一路追踪盖聂而来。
卫庄想在大秦钉钉子,想要为鬼谷提供消息,他却直接尾随盖聂找上门去和鬼谷子做上一场,老东西能不死那这盘棋还有的下,死了自然万事皆休。
风雪中,一袭玄衣的少年帝皇踏北而行,衣摆随风而扬。
肃杀,更见肃杀。
他现在是去杀人的,天人感应之下,气候也出现了大范围的变化,一道道肃杀萧索的气息周流,冥冥空洞,风云伴随少年帝皇肆意卷动,有人抬头看天。
无名的山谷之中,须发皆白,面容威严的老者看着天空中的种种异象,神色微变:“龙王出行,风雨相随,找上门来了么?”
“老师,大师兄回来了。”
一个弟子这样说着,他的脸色却没什么喜悦,只是淡淡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你们跟随你们的三师兄立刻离开鬼谷,永远都不准回来!”
“额,老师?”
老人放下书简:“这是我最后的命令,如果今天之后我还活着,那么我们还有相见的日子,快去吧,至于你们大师兄。”
他站起来,从墙上取下久未出鞘的鬼谷神兵:“这一切自然需要他自身去面对,这是劫数,自然也是机缘。”
弟子们混乱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随鬼谷子的三弟子离开了鬼谷,偌大的山谷当中只有他和自己的大弟子,盖聂。
“师尊。”
这几个月来已经被秦皇一剑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剑圣,神色憔悴地对久违的师尊行礼,鬼谷子微笑抚须:“甚好,剑心透彻干净,甚好。”
盖聂也笑了起来,沉默的剑圣慢慢解开上衣,那道过了几个月依然在流血的伤口让鬼谷子轻轻叹气:“那人却是在用这种办法来试探为师,徒儿,忍住!”
话音一落,老人一指点在他的心口,那剑伤中的剑意顿时受了极大的刺激,纷纷破体而出撕裂盖聂的肌肉,以堂皇大气的气势对上老人的手指。
只听见盖聂痛极了的一声闷哼,气浪从四面散开,狂暴剑意将四面八方的草木斩杀干净,却在一道方正圆融的力量之下渐渐消弭于虚无。
“损兑者,机危之决也,事有适然,物有成败,机危之动,不可不察。故圣人以无为待有德,言察辞,合于事。”
圣人不为之辞。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辞不烦而心不虚,志不乱而意不邪。
此为《本经阴符七术》之损兑法灵,有点像道家说的“损有余而补不足”,只是有些地方还是不同。
鬼谷子到底是大宗师,只是轻轻一下就解决了困扰盖聂和墨家众人几个月的问题,并且还将自己的生机度了过去,不过片刻盖聂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起来。
老人皱着花白的眉毛:“这种剑意并不是太厉害……也对,秦皇本来就不是以剑入道。”
“以剑入道?”
谷外传来一声轻笑:“你们这些人最喜欢说什么以什么入道,以情入道,以杀入道——呵,不过是放屁而已,力量就是力量,搞那么多说辞做什么。”
鬼谷中本来还温暖如春,不过当外界的阵法崩溃后,这里也渐渐被大风雪覆盖包围,彻骨寒意伴随天威而下。
玄衣的少年缩地成寸一般,几步就来到了他们师徒面前:“鬼谷子……朕是该叫你王禅,还是叫你王越?”
老人对着他微微一礼:“陛下圣安,老朽只是鬼谷子罢了。”
“操弄人间战事兵灾,反手间颠覆王朝,翻云覆雨,鬼谷子自然是了不起的。”
老人脸上有些笑意,刚准备谦虚一下却听见皇帝话锋一转:“越是了不起,朕就越想杀,所以鬼谷子,你准备好受死了没有?”
话语甫落,平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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