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原定回国时间是拿到庭审结果的第二天,除了陆恩熙,其他人都已踏上飞往洛城的航班。
不再有紧锣密鼓的备战,也不再承受左右为难的内心煎熬,陆恩熙并未感到一丝丝放松,愧疚和愤怒时时刻刻缠绕着她,持续的神经衰弱导致整夜睡眠,就算艰难入睡,也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舅舅伸长手臂控诉她,“枉费舅舅疼爱你这么多年,你倒打一耙,忘恩负义的东西!”
要么就是表哥和表姐轮番轰炸,勒紧她的脖子让她给舅舅道歉。
最难受的是,她梦到妈妈眼泪纵横的看着她,不住哭诉,“熙熙,妈妈对你太失望了,为了司薄年,你连自己的舅舅都算计,你不配做我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然后妈妈开始犯病,拼命摔打东西,拿玻璃随便划自己的手腕,血肉模糊。
陆恩熙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窗外还是漆黑的夜色,她浑身虚脱没力气去拿手机,就这么汗淋淋的坐在那里,蜷缩双膝抱紧,枯坐到东方大亮。
舅舅入狱的第三天,陆恩熙申请到探视权。
高耸的监狱大门,给人无名的压抑感。
以前她去监狱见当事人,总是事不关己的大步走进去,不觉得里面多么阴森恐怖,此刻站在高墙电网之中,她从头顶到脚底心都是凉的。
内心的想法越发坚定,她必须把舅舅救出来!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陆恩熙握着电话,看到面容憔悴的舅舅,掐着自己的腿忍住眼泪,“舅舅,你怎么样?”wap.biqupai.com
段啸云明显瘦了,短短几天脸上皱纹多了好几道,法令纹深深嵌在鼻翼两边,“英国监狱的环境比国内好,冬天不冷夏天不热,舅舅不受罪。”
陆恩熙眼眶像是灌了烈酒,酸楚辛辣,“表哥和表姐……来过了吗?”
陆恩熙给表哥段弘毅和表姐段晓薇打电话,没人接听,显然他们不想理会这个背弃家族的不肖子孙。
段啸云道,“来过了,我跟他们解释过,这事不怪你,他们不是责备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吧,给他们一点时间,会理解你的。”
陆恩熙勉强点头,“我想了一个方案,舅舅再稍微等等,等到合适的时候,我给你申请保外就医。”
段啸云道,“按你想的做就好,舅舅可以等。”
陆恩熙把眼泪憋回去,吸吸鼻子道,“表哥在法国开餐饮店?”
段弘毅在国内也有一家西餐厅,但是父亲出事后,他总是被债主搅扰,餐厅开不下去,去了法国后,缺少启动资金,筹划三年才正式租店面做起来。
这些是陆恩熙从爸爸那里断断续续知道的。
段啸云道,“开什么店,瞎搞,华人在国外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算了,他想试,让他试去。”
陆恩熙记下,“表哥和表姐在哪个酒店?他们不肯见我,我去找他们,错是我做的,我应该登门道歉。”
段啸云一直说不用,家人没有隔夜仇,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好,陆恩熙不依,那不等于藏起来让事情无限发酵吗?
段弘毅和段晓薇住的是平价连锁酒店,离曼彻斯特大学很近,酒店在巷子里,周围人群混杂,治安不是很好。
陆恩熙坐在大堂又打了几通电话,依然没人接。
前台也以保护客人隐私为由,不肯提供他们的房间号。
陆恩熙只好在大堂等。
从下午三点等到七点,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
天色黑透了,大堂灯光全部亮起来,陆恩熙的东方面孔格外惹人注目。
好几次欧美客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眼神不怀好意。
入夜后国外治安普遍不好,如果八点前还看不到表哥,她得赶紧回入住的酒店,落单的女人很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猎捕对象。
陆恩熙浑身戒备,抓着包包带子的手也不断用力。
“嘿!美女,喝一杯?”
一个身形彪悍的欧洲男人突然对她吹了下口哨,摇摇晃晃冲她走来。
糟糕。
陆恩熙暗道不好,这个人显然喝多了。
陆恩熙往人多的地方去,男人不由分说攥住她手腕,往怀里一拽,“躲?请你喝酒还不去,找死!”
“嘶!”陆恩熙手臂吃痛,用英文控诉,“放开我!”
男人的同伴叼着香烟,一共四个人,完全不顾虑这里是酒店大堂,当众将她围住,撇嘴冷笑,面目狰狞。
陆恩熙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地头蛇,似乎欺凌亚洲面孔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默认为可以随便下手。
陆恩熙怕的双腿发软,脸上还保持着冷静,她冷冷盯着男人,“我是律师,替大使馆做事,你敢碰我,我马上让大使馆参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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