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眼前人是谁,孟思洲酒醒了七八分,脑袋剧痛无比,精神却骤然恢复了理智。
他戒备又厌恶地坐直身体,两眼一瞬间聚拢起火焰,汹涌的怒火在他脸上不断蔓延,快要点燃整个房间。
尚文看他不说话,无所谓的耸肩,“看来你既不害怕,也不意外,倒是很生气。”
孟思洲咬牙,“上次陆恩熙在场,我不想戳穿你的画皮,现在就咱们两个,你怎么有脸见我?”
尚文靠着对面的沙发椅背,环臂,悠悠闲闲的看他,“你想怎么样?杀了我?茶几上有水果刀,小是小了点,但是对准心脏来一刀,也够致命。”
她手指点点自己心脏的位置,引导孟思洲怎么下手更容易。
孟思洲牙齿死死咬住,甚至想把她这个人都撕碎!
看着尚文熟悉又陌生的脸,他再次想起初次见面的那个夏天。
日头很晒,他被父亲带着,走进一家布置温馨的餐厅,以为是自己考试得了一百分,父亲特意奖励他,没想到他们的餐桌对面,已经坐了一对母女。
女孩七八岁模样,两眼灵动好看,有些怯怯的,嵌在白皙干净的小脸儿上,挺漂亮。
女孩身边有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以他的审美和当时流行的标准来看,那是个漂亮的阿姨。
父亲说,“思洲,这是陶阿姨,这是陶阿姨的女儿文文,比你小一岁。”
孟思洲懂事的喊阿姨、文文妹妹。
那顿饭在生疏的客套中吃完,快走时,文文说想去洗手间,于是孟思洲被父亲指派,“你带妹妹一起去,别乱跑。”
接到重大任务的他,不敢大意,一直等文文洗完手,两个人才一起出去。
可经过屏风时,孟思洲愣在了那里。
隔着半镂空的屏风,他分明看到爸爸抱着那位阿姨,两个人的脸贴在一块儿,正在做电视里夫妻才做的事。
孟思洲小小的心脏被轰然震碎,浑身僵硬。
后来他慢慢得知,陶阿姨是父亲在外面的女朋友,也是他年轻时候的青梅竹马,后来为了事业发展,他才和母亲结婚,生了他。
但从他有记忆以来,父母的关系都很好,父亲温柔体贴,很疼爱母亲。
他不敢相信,那么好的爸爸,居然出·轨!
还明目张胆让他见那个女人!
或许那个时候,父亲就打算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让他提前接触,培养感情。
他怎么做得出来!
那个女人怎么有脸!
后来,父母时不时争吵,有一次他放学回家早了点,看到母亲摔碎了客厅的花瓶。
不过但凡他在场,父母还是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再后来,母亲突然生病,短短一个月就去世了。
他清楚记得母亲在病床前,焦急的攥着被单,恳切道,“不管你以后和谁在一起,一定要善待洲洲,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在少年孟思洲的心里,仇恨的种子悄悄发芽,他认定是父亲逼死了母亲,或许还有陶然的功劳!
他恨透了父亲,也恨透了叫陶然的女人!
连带着,尚文也是他的眼中刺。
他甚至怀疑过,尚文会不会是他的妹妹。
……
此时此刻。
他脸上杀气未消,赤焰在眼底翻腾着,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隐约有骨骼摩擦的声音。
尚文面无表情,“确切来说,是我救了你。”
孟思洲并不领情,“呵,你是想跟你妈一样,不声不响弄死我。”
尚文一脸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就当是吧!”
对于上一代人的恩怨,尚文不想扯到自己身上,但她显然摘不掉了。
孟思洲没了妈妈,她也失去了母亲,他们都是那段畸形关系的受害者!
孟思洲看着那张越发像陶然的脸,依稀之间,他似乎也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难道,尚文真是他妹妹?
“别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一定让你们母女为我母亲陪葬。”
尚文凉凉道,“那你得去阴间找我妈,或许你现在去黄泉路上还能追得上,说不定她走累了,正在路边等你。”
孟思洲半眯眼睛,不敢相信的反问,“她死了?”
尚文凉凉的讥笑道,“说不定天天被你诅咒,抵不过怨气,所以早早死了。”
孟思洲怀疑尚文没有良心,自己的母亲,她都可以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说,没有教养!
不给孟思洲继续讽刺她的机会,尚文冷声道,“看来没人能挖你的肝胆肾,别谢我。”
话音落,尚文头也不回,潇洒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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