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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茂发便起了床。他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摸索着穿上对襟夹袄,兜裤子时总觉锝有些不对劲,一摸前后穿反了,赶忙脱下重穿。
这一折腾,老伴山杏醒了,睁开迷糊的眼睛:他爹,这就要走?
茂发点点头:“可不,早去早回,后晌还有后晌的事呢。”
“他爹,咱不去中不?”山杏揉揉眼,瞅瞅老伴。
“咋啦?”茂发回头瞅一眼。“爹夜格不是说好了吗?”
“俺,俺听咱家仨说,镇上这两天乱的很,到处在抓人……”山杏话没说完。
茂发打断了话:“抓人碍咱甚事。俺不偷不抢,就是去……”茂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打了个咯噔。
“他爹,话是这么说,可俺心里总是不踏实。”山杏长叹口气,“唉!这兵荒马乱的啥时是个头啊!”
“中了。你就甭瞎寻思了。日子再难,总得过不是。”茂发趿拉上鞋,下了地,回头瞅瞅老伴,“爹都定了,不兴改的,再说了,跟人家王老板都约好了,咱不能不守信用不是。”
“那,……”山杏无奈地,“你可得当心点。早去早回。”
“中!”茂发趿拉着鞋往外走。
山杏又说话了:他爹,叫二子上集,记着给娃买些麻糖[注:1],大冷天,你也垫巴点,别老是抠抠掐掐。
茂发答应着,背上褡裢,出了堂屋门。
这是初春的一个早晨,准确地说是戊寅年二月初一。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眨巴着困乏的眼睛。
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只一闪便消失在黑幕中。
茂发长叹口气。他是个比较迷信的人。打小常听老人们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换句话说,就是每个人在天上都有自己的星宿。一旦天上那颗星坠落,这个人的生命便随之消亡。想到这,茂发浑身一激灵,心里闪过一丝恐惧。喃喃道;‘哎,又是一条生命。’茂发从小就胆小,走在路上看见一条虫子他都要绕道走开。屈指算来,茂发再过一年就到花甲之年了。可他从来也没干过一件伤生害命的事。由于他每天总是走路低着头,像在找什么东西,久而久之,村上的人们总爱拿他取笑,说他走路都想捡个大元宝。不过,说实在话,大元宝倒是没捡着,可也得过一些意外之财。去年有一回,他就捡到一叠中*央票,但他没敢花,至今还在堂屋的佛龛里面藏着。
眼瞅着流星闪过,茂发心里又是一咯噔。
这些天,村上到处都在传言,有说南边打仗的,还有说,镇上抓人的,还有说……反正都是不好的消息。一想到这,茂发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赶忙朝地下吐了两口,心里道:不想了。
茂发走出里院,来到外院。
这是北方农村常见的四合院。里外两院相通。里院堂屋五间。东屋小三间,西面是驴棚。茂发的爹住正堂屋,茂发和老伴住西堂屋,小儿子兴旺住东屋。外院东堂屋两间住着大儿子兴家一家,西堂屋两间住着二儿子兴财一家。
茂发家里外两院地基都是三尺来高的石头墙,上面才是土坯,房子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有丈三。门脸全是青砖挂面。这在满是土坯房的整个村落里,显得也是十分炸眼。
茂发刚走出里院,就瞅见东屋灶房有微弱的光亮,好像是灶火。
茂发下意识地抬头瞅瞅天,其实不用瞅,凭大半辈子的阅历,他也知道,天还早,也就三更多,不到四更天。
茂发家在村上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在早茂发爹老弟兄仨,拖家带口,几十口人在一个锅里搅稀稠,在村上那是独一份。后来,中原大战那年,老弟兄们分了家,但茂发家还是人口不少。茂发老娘走的早,虽然爹这一股就茂发一颗独苗,但茂发有仨儿。老大兴家和媳妇拉扯着俩儿一女;老二兴财,一家三口,媳妇和一个孙子。只有老三兴旺还没有成家。这么些年,尽管一直添丁进口,但一大家子依然还是老规矩没变,十来口人在一个锅里搅稀稠。所不同的是做饭的人换了。老伴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成了管事的内当家,做饭成了俩媳妇的事。
眼瞅着灶房透着亮,茂发心里有些嘀咕。家里的事他不操心,可多少也知道一点。按说,今应该是二儿媳做饭,可这么早……
离灶房还有几步远,借着灶膛的火苗映出的光亮,茂发看清了烧火的人是大儿媳桃儿。
大儿媳早已起来了。正在灶房忙着烧火做饭。灶膛的火苗映着她瘦峭的身影。也许是烟呛的厉害,桃儿连连咳嗽。
茂发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咳嗽声。
桃儿扭头见是公公,忙要起身,“爹,您老起来了,俺这就去叫二子……”
茂发摆摆手,道;“闺女,天还早,让娃多睡会吧。”茂发瞅瞅西堂屋,“咋,今又是你做饭?”
桃儿苦笑下;“爹,俺妹子身子不舒服,俺替替她。”
茂发一时无语。
茂发家三世同堂,老老少少,十来口人。男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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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