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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村子里没有了一点动静,茂发才一只手紧紧拽着二子,一道上走走停停,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等到了村东头关帝庙跟前,天已有些麻麻亮了。
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好像云层很厚。
风也很大。呼呼的西北风在空荡荡的山野上毫无遮挡地肆意地刮着。
按说,若在往年,青州县虽然地处太行山区,干旱少雨,一到冬天,好天气还是比较多的,最不济隔个三天两日也能晃着个老阳[注:1],而且由于西面大青山的阻挡,风也很少,即便是刮风,眼瞅着闪过正月,再过几天,就是惊蛰,也变成了暖和和的细风。最不济也不会给人冷飕飕的感觉。
天实在是太冷了。茂发瞅瞅二子,关切地问:二子,冷不?”
“不冷。”二子摇摇头。小脸冻的红通通的,头发吹的像个炸毛的小刺猬。
“来,让爷给你暖暖。”茂发拉过二子,两只手想给二子暖暖脸。
二子趁机躲开了,头仰的老高:爷,俺一点不冷,俺还嫌热呢。”
“唉!小孩屁股三把火喽。”茂发长叹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孙子说不冷,他可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好像骨头缝里都是冰凉冰凉。
“老喽。”茂发下意识地拍拍身上。
茂发今年新做了身棉衣棉裤,外表看崭崭挂挂,虽说穿了一个月了,还跟新的一样,浑身上下连一个饭点都没有。
不过呢,他心里最清楚。身上的这身新棉衣棉裤,其实说白了就是个驴粪蛋外光里不光。外面的布是老伴和大儿媳桃没明没夜,忙了大半年织的土布,花了毛把钱买了包圪嚓黑[注:2],自家染的颜色;里面的里子是老爹早年穿的大褂改的,至于棉花更是有些年头的旧套子了。
不过,在外人眼里,兵荒马乱的年头,过年能穿上件新衣裳,也算是够风风光光的了。
茂发家在村子里,虽说算不上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家,可好歪也是应了个大户人家的名声。茂发是个讲究人,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单看衣着打扮,虽然不像村上大地主蒋老财那样见天穿的齐齐整整,长袍马褂,绫罗绸缎;但起码在外人眼里也是个不敢小瞧的体面人。可实际上,自打中原大战结束那年,他爹老弟兄几个分家,紧接着家里又跟蒋老财打了场官司,连分带折腾抛洒,家境早败落了,只是茂发爱面子,怕丢分,一直强撑着。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
“唉!”茂发又是一声长叹,下意识地紧紧腰间的搌带[注:3]。茂发贴身子啥也没穿,外面也就是个空荡荡的棉袄棉裤,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腰间的搌带系紧点,顺手掸掸棉袄下摆沾着的灰土。
“爷,你说,头将打仗,会不会……”二子眼巴巴地瞅着村里。一路上他还一直惦着这事,要不是爷爷拽着手,他一准跑过去瞅个明明白白。
“小祖宗,你咋还……”茂发眼瞅着孙子还惦着村子里发生的事,他真不知该说啥才好。活了大半辈子,他小心谨慎,从不招惹是非,走道看见个蚂蚁都要绕着走,可今天这事,他想起来就……“你,你这做的叫啥事?咳!”
“爷,俺,俺可不是成心告状的。”二子虽然人小,可听出个好坏话。他知道爷爷是在埋怨他。其实,他也有一肚子委屈。头将他只所以说人跑到牛家谷洞里,可是好心,他是想把那个他只见过两面的远房哥支走,他可没想到……
“哼,就你那点鬼心眼,爷能不知道。”茂发嗔怪地瞅一眼孙子。茂发是个老实人,三个儿尽管脾气性格一人一个样,但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几个孙男孙女就数二子,不光调皮捣蛋,还一肚子鬼心眼。
“爷,俺那叫……”二子挠挠头,诡谲地一笑,“俺,俺们先生说,那叫聪明又伶俐。”二子刚上完小二年级,教国文的先生十分待见他,常夸他聪明伶俐。
“中了,你这就是小聪明,这回,……”茂发没把话说完,一想起牛家谷洞的枪声,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爷,你说,咱明明瞅着那人从眼前跑过,他咋又……”二子歪着脑袋想心事。
茂发心里一咯噔。二子说的也是他疑惑的。在家门口,他虽然没有看清跑过去的人长啥样,但他敢断定那人是向北跑的。可那人咋又会拐到牛家谷洞呢?茂发真有些迷瞪。
“……”二子眨巴着眼睛,挠挠头。“爷,你说,会不会那高掌柜有好几个接头人,……”
二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茂发无法回答。有些他也想了,可他没想明白,有些,他压根没想到。
“爷,你说……”二子还有问题。
“中了,快走!”茂发没等二子说完,扯着二子的手就走。
“爷,你这是又咋啦?”二子一脸迷茫,但也只能跟着走。
“悄格闷闷的[注:4],又有人来了。”茂发声音很低,但口气很硬,不过,声音有些发颤。
二子来回张望,只瞅见:打关帝庙后面的麦地里远远走过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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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