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妈妈请来的那个梳头媳妇姓周,打扮很是不俗,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比一般人家的主母还要讲究,谈吐也不一般,可见是经常出入各种权贵之家。
又林琢磨,这样的人物放在现代,也得是个知名形象设计师之类,专门服务于有身份的贵夫人、小姐们。既会梳头,又会搭配服饰,懂得流行趋势,又很会说话奉承,实在是人才。
大太太心情极好,挑定了一套头面拜寿那日戴,又挑拣衣裳。大太太许久不出门应酬,又不肯在人前失了体面,自然不能拿旧衣来用,又叫裁缝现量了,从里到外做一套全新的。本来也说给钟氏和又林也量。钟氏忙说:“我今年开春做了好几套衣裳,都没穿过呢,有一套夹金线的料子的,正适合拜寿穿,就不用另做了。”
她很了解婆婆,果然大太太也没坚持让她再量。又林见嫂子这样说,也跟着推了:“我衣裳也多,还都是新做的。就是不知道穿哪件合适,回来还要母亲和嫂子帮我参详参详。”
大太太点头说:“这倒是。京里头规矩大,讲究多,不象于江,乡下地方,这穿戴可一丝儿也错不得。往小了说惹人笑话,要是犯了什么大忌讳,那就是大事了。回头让你嫂子帮你好好挑挑,挑好了再让我过过目。”
又林就应了下来,回头出了门请钟氏过去小坐,顺便帮她挑一挑衣裳。
这事儿又不费钟氏什么本钱,自然应了下来。
自打又林搬了院子。钟氏还是头一回过来,不免有心打量了一番。院子收拾得很是齐整,看得出来花坛里有的花是新移来的,但是一样开得热热闹闹的。门窗上挂着帐幔帘子。因为还是新婚,所以颜色鲜亮,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一股子喜气和暖意。
又林让钟氏进了西屋里。
屋里这些器物家什都差不多是原来府里就有的。但是那些精细东西就不一样了。架子上摆着好些书,案头瓶里插着半开的木芙蓉花,细白瓷淡墨莲花纹笔洗里头浅浅一汪清水。
这位弟妹倘若不明说,绝不象是商贾家出来的,行事说话都落落大方,这屋子收拾得也雅致。
“嫂子先坐一坐,尝尝我从老家带来的茶叶。我让他们去取几件衣裳出来。嫂子帮我看一看。”
钟氏坐了下来,笑着说:“你这里收拾得挺好——都说这里吵闹,可是进来这一会儿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早上倒是能听见点动静,这会儿天热,多半都歇了。”小英和翠玉去抬了一只箱子来。又林忍不住笑了:“怎么把箱子搬来了?”
小英有些为难:“不知道奶奶说的哪件,索性都搬来给大奶奶过过目。”
又林笑着解释:“这丫头心眼太实在。”
钟氏说:“我看挺好的,心眼儿实在才好呢。”
小英她们把箱子放下,打开盖子,把里头的几件衣裳取出来给钟氏过目。
这些都是又林临出嫁时做的。单衣、夹衣和纱衣都有。钟氏一一看过,颇为讶异:“这几样料子……都是京里今年时兴的。”
又林说:“当时父母亲替我采办嫁妆的时候,打发人去杭州府采办东西,这些也都是从那里买来的,今天京时就时兴这样儿的?”
钟氏顿时释然了。京里时兴什么。其实跟苏杭、扬州都有很大干系。京里穿的这些绫罗绸缎,八成都是江南来的。京里时兴什么,自然杭州那边也差不多。
“我看,这两件都好。当然,那件儿红的也不错,不过这几天天气这样热。过几天想必也凉快不到哪儿去,那件红的有些太厚了。”
“嫂子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
剩下两件,一件是浅浅的樱子红,另一件是看起来很淡雅的茶色。
钟氏说:“这两件都好,也大方,你自己看着更喜欢哪件儿?”
又林平时喜欢的颜色都偏淡,但是现在还算是新娘子,就选了那件樱红色。大太太知道了,也就点个头,说:“大方得体就行了。”
到了拜寿的那日,夫妻俩一早都起来了,梳洗更衣。朱慕贤也要过去刘家,只不过他是跟父兄一起过去,而又林她们妯娌和大太太一块儿去。本来贴子请的人里,也包括二房太太马氏。可是马氏现在正装着病呢,大家自然把她给略过了。
刘家和朱家相距不远,坐着车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婆子摆了脚凳过来,又林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刘家大门敞开,迎面影壁上贴着一人高的大红寿字,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在操持什么喜事。
又林她们跟在大太太身后朝里走。这种场合有长辈在,她只在跟在婆婆身后扮孝顺就行了,用不着她和人应酬说笑。
里头有个和大太太年纪差不多的夫人迎了出来,笑着拉着大太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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