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秋沙渡。
阿史德乌没啜帐下的三万士兵,沿着运粮道两侧扎下营地。
隔着不远的芦苇荡里,时不时传来虫鸣。
营地里的篝火渐渐熄灭,军帐内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负责站哨的巡逻兵,卷缩着靠在火堆旁。
其中一个老兵,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拉着怀里的胡琴。
那琴声断断续续,却能听出是首汉人的曲子。
“起火啦~”
突然,有士兵指着芦苇荡,颤声喊道。
“不好了,起火了!”
围在火堆前的士兵赶紧敲响手里的铜锣。
阿史德乌没啜睡的迷迷糊糊的,忽听有人喊起火了,披上皮袄走出营帐一看,心里暗道不好!
“喀西努尔,怎么回事?”
“哈克木,唐军纵火,把两侧的芦苇荡引燃,现在风大,很快就会烧到营地来的。”喀西努尔语速飞快道。
哈克木是突厥的一种官职称呼,大概相当于唐朝刺史这个品级。
“让兄弟们上马,从饮马滩方向杀出去!”
阿史德乌没啜曾派士兵侦察过附近地形,知道饮马滩的水位比较低。
从那个位置渡河,相对要安全很多。
一时间,突厥大营锣鼓喧天,士兵全在半梦半醒间披甲上马。
沿着运粮到往北,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饮马滩。
阿史德乌没啜为人谨慎,在大军渡河之间,先命弓箭手朝河对面的芦苇荡里射了两轮箭。
箭雨密密麻麻的落下去,除了惊飞几只鸟兽,再无任何动静。
“全军分为九队,依次渡河!”
火势正在往这边蔓延,阿史德乌没啜总算下达了渡河命令。
前面三队士兵渡河都很顺利,轮到第四队的时候,刚渡到一半,河岸两边的芦苇荡里突然传来震天的杀声,紧跟着就是两轮箭雨下来,河水瞬间就被染红了。
“不要乱,列阵抗敌!”
阿史德乌没啜勒住战马,冲部下怒吼。
可是场面实在太乱了,突厥军队已经被分割。
唐军隐藏在芦苇荡里射箭,他们甚至连敌人有多少,是哪位将军的旗号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运粮道上,一队黑骑奔袭而来,冲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韩谨本人。
黑骑一到,箭雨便停下来。
“随某冲杀过去,擒住那乌盔首领!”韩谨一眼就认出了阿史德乌没啜手里狼头金刀。
余阗知韩谨勇猛,马上枪术近乎无敌,只在旁边策应,把那些想去回援的突厥士兵拦下。
阿史德乌没啜见韩谨策马杀来,气势如虹,不敢应战。
调转马头,想要冲进芦苇荡里趁乱逃跑。
韩谨也是艺高人胆大,将手里长枪直接掷了出去,正中那匹黑色大宛马的后腿。
这一枪的力道之大,整条马腿都被卸下来了。
战马失去平衡,阿史德乌没啜连人带马一起摔在河滩上。
左腿直接就给折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突厥军眼看首领都被擒了,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只好丢下武器,降了唐军。
这一战,击毙突厥骑兵三千余人。
生擒了包括阿史德乌没啜、喀西努尔在内的十几名突厥贵族。
等战斗结束,打扫完战场,东边的天色才刚刚亮起来。
尉迟敬德大喜,亲自给李世民写了封长信。
将泾阳战役的前因后果,以及韩谨的出谋划策,如何设伏,如何突袭等,阐述的明明白白。
他这也是变相的在给韩谨邀功。
“速将此信,送去中军大营,圣人定会龙颜大悦。”尉迟敬德对信使吩咐道。
“偌!”
信使知道此战的重要性,立时牵来快马,向南疾奔。
而韩谨这时,却是守在余阗身旁。
刚才冲杀的时候,余阗为了策应韩谨,背后中了一箭。
“军医怎么还没过来?”韩谨冲传令兵吼道。
“来了,来了!”
甘茂也是急了,直接骑马把军医送过来了。
老军医早见惯这种场面了,下马的第一时间,先去马背上把医药箱取下来。
“都让让,围在这里碍手碍脚!”这老军医的脾气还挺横。
先是查看了中箭的部位,又去测了箭头上有无毒性,这之后才给余阗号了脉。
“箭矢只是射中胛骨,并没有伤及要害,箭头上也没有淬毒。”
老军医从箱子里拿出一瓶专治箭伤的药粉,搁在一旁的矮几上,“这个药粉,早中晚各涂一次,两个月内右臂不能使力,好生调养。”
说完,又去开了张药方。
“这个药,每天煎服两次,用牛骨髓做药引子效果会更好。”
听老军医这么说,韩谨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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