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郭威见得柴守礼,直言自己仍然要往长安一行。
“郭将军,你真的准备去长安?如今形势危急,将军还是小心为好!”柴太守颇为关切地规劝道。
郭威的理由很有说服力:“柴太守,天子明诏,乾符六年正月十五,召见威于大明宫含元殿。如今召令未改,威不得不去。”
郭威这话说出来,柴守礼便无法再劝了。
虽然不知长安是何情况,但是天子威严仍在,柴守礼可不想落下一个劝人抗旨的罪名。
守礼很上道,没等郭威开口,直接许诺道:“既然如此,下官在职权范围内,可拨付三百边军、五百府兵于将军,一路护将军周全。”
郭威也不推辞,拱手谢道:“太守大人厚爱,郭威多谢了!”
时势多变,郭威既然拿定了主意,也不再迟疑。上午做好准备,下午就走。
柴守礼、宋玉清等人出城相送。
玉清先生自然是千叮万嘱,要郭威一切小心为上,若事有不谐,即刻返回。
柴太守虽然没有多言,郭威却明显感觉到这太守情绪不对,似乎有话要讲。
郭威将柴守礼拉在一边,避过众人,低声问道:“柴太守,你我相识虽然不久,却颇有缘分。”
“郭威得你热情款待,又安排兵卒一路互送,很是感激。”
“我看太守似乎有话想说?太守但说无妨,郭威若能帮上忙的,自当用命!”
柴守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自嘲地笑了笑,开口说道:“郭将军,这却是下官的私事,当此国难当头,本来不应当说。只是下官终究放心不下,将军听了,莫要取笑。”
郭威连连摇头:“这说的哪里话,太守请讲!”
柴守礼叹了口气,言道:“将军可知,守礼在此处为官,亲属家眷却并未带来,皆居住于长安城内。”
“如今黄贼围城,不知道长安城内是何光景。”
“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长安城真被贼人破了,下官的家眷岂不是置身于虎口之中。”
“依下官之意,本不欲将军去长安。但将军既然去了,不知将军可否…”
哦,是这么回事,郭威听明白了,柴太守想托自己照扶一下他的家人。
这事柴守礼不说也就罢了,既然说出了口,郭威没有拒绝的道理:“柴太守放心,这事郭某应下了。”
“若是城池安好,郭某便替太守回家探视一番;若是那黄巢真的破了长安城,在下拼尽力气,也会将太守的家人带回来!”
“只是不知道太守家在长安何处?家中都有什么人?是否给郭某一个信物?”
听了郭威这话,柴守礼很是感动,仔细交待到:“下官家在长安外城东南柿子巷,巷口有两株大柿子树,进巷子第三家便是。”
“家有贤妻,年初之时已有身孕,如今应已分娩,尚不知是男是女。另有妹妹柴莹,年方十八,尚未婚配,和内人一同居住。”
“下官这儿有手书一封,劳烦郭将军带回,家人看信便知将军来意。”
“守礼在此多谢郭将军了!”
说着,柴守礼躬身一礼,表示感谢。
“好说好说,太守客气。”
郭威接过守礼家书,再无其他事,挥手告别。
离了寿昌郡,郭威一边赶路,一边嘀咕:这老柴看着四十多了,才刚有个宝贝儿子。老来得子啊,难怪他紧张成这个样子。
四十多岁的人,居然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这老柴的父亲也是非常人啊!
……
坊间传闻,冲天大将军黄巢牙排二尺、鼻生三窍,左臂生腾蛇一条、右臂生肉球一个。
显然传闻只是传闻。
现在黄巢就站在大明宫金殿上,没有任何异相,唯独身材极为雄壮,右眼角向下有个两寸长的伤疤,桀骜不羁的气质震人心魄。
只是他披散的头发已有些泛白,和眼角的皱纹一同提醒着人们,这位名满天下的义军领袖,已经是一位六十岁的老者。
到现在,黄巢依然感觉像做梦一样。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长安城居然就这么打下来了。
义军一向是流动作战,走哪儿算哪儿,并不留兵卒把守。
所以,虽然腊月初就占领了洛阳,但也不过就那么一座城池而已。
在洛阳修整了半个月,黄巢领二十万义军出洛阳,兵击潼关。
本意是到潼关角下扬威一番,再转身向南,去江南过个好年。
没想到潼关守将居然不战而降了。
轻易入了潼关之后,黄巢发现——长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趁着还没过年,打一下长安城试试?
这一试不要紧,李儇小儿听说义军到了城下,根本没组织什么抵抗,撇下皇位仓皇出逃。
黄巢有些感慨:当初李渊、李世民那都是何等的英雄,怎么到现在,这李家皇帝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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