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廉亲王府。
“听说忠顺王世子坐马受惊,险些致世子于死地,八哥知否?”
北静郡王走进八贤王书房,开口一问。
八贤王看着自己的远房堂弟,面色凝重:“幸好有高人飞刀杀马,我那侄儿这才侥幸无事。”
北静王愕了一下,脑中回味着八贤王的话,心里暗暗惊奇:忠顺王是皇帝的心腹死党,昔年被八哥陷害,被圈禁宗人府十来年,新皇登基才放出来封王,并领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一向视八哥为仇寇,怎么八哥对他……
“八哥,你的意思是,坐马受惊,不是你所为?”
八贤王苦笑:“连你都认为是我干的,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北静王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既不是八哥所为,小弟去向他们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向谁解释?”八贤王一叹:“向皇帝解释?昔年已斗的你死我活,现在求和已经太迟了,除非我们甘心就缚,永囚宗人府。”
北静王暗暗叫苦:你们是亲兄弟,即便投降,也能保住性命,等皇帝坐稳皇位,你们的子孙说不定也能得个公侯爵位,永享富贵。可我这远房堂弟,怕是没这资格享受圈禁的待遇……
八贤王接着说:“解释,帮不了我们,反会害了我们。张晋辉托大,不尊孤王之令,不带亲兵孤身进城,被锦衣卫锁拿,虽说他死有余辜,但是……如果我们对这事无动于衷,就会寒了手下人心。那些中间派,有可能因此倾向皇帝,让他们误会一番,也好。”
北静王心中一喜:八哥能这样想,证明斗志未衰,只要八哥不放弃,我们胜算大的很。
他点头称是:“是小弟想岔了,这事绝不能认怂,只是我们一向不伤及妇孺,小弟是怕开了这个先河,我们妇孺皆在城内,反而不利于我们,故而想解释清楚。”
八贤王安慰他:“太上皇仍健在,皇帝不会拿妇孺开刀的,况且他自己也有妇孺。再说我那侄儿毕竟没死,马儿虽说是中毒发狂,但是,其他人并不知情,皇帝也不会大肆宣扬,只会说是一场意外,以免激化矛盾。”
“八哥说的是,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北静王又沉思片刻:“不是八哥所为……这么说来,还有第三股势力觊觎大位,暗中激化我们与皇帝的矛盾,他好渔翁得利。”
“很好,你这么年轻,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殊为不易。”八贤王欣慰一笑,又一脸轻蔑的说:“说他是第三股势力,那是抬举他了,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耍阴谋诡计。这种跳梁小丑,翻不起浪花来。”
北静王心中暗叹:八哥一向被朝野称颂,素有八贤王之雅称,难免养成清高自负的性格。
阴谋诡计,岂能小觑?昔日张良擅阳谋,陈平擅阴谋,张良固然有谋国之功,陈平却屡屡救汉王于死地,若汉王身死,焉有大汉江山?
想到这里,北静王提醒他:“八哥,不可掉以轻心啊,想当初,除了废太子之外,太上皇最信重的便是八哥你,要不是有人屡屡使用阴谋诡计挑拨你们的父子关系,八哥早已登上太子之位,焉有他把持禁军、逼宫夺位的机会?他当年……也被人看成没有实力的人。”
八贤王一愕,复又笑了,一拍北静王肩膀:“小弟勿要过虑,阴谋诡计,哥哥我也会的。今时已不同往日,我再也不会小瞧他了。我们掌握京营一半人马,另有西北几十万大军,就让他困在京城当困龙吧,他的得意,只是一时的,将来机会到了,便是改天换地之时。”
北静王心知肚明,所谓的机会就是太上皇仙逝,否则太上皇登高一呼,那些将士很有可能倒戈相向。太上皇在军队中的威望,没有人会怀疑。
心里这样想着,北静王又问:“那飞刀杀马的高人,八哥知道是谁么?”
八贤王摇头:“事发突然,事后锦衣卫围的密不透风,具体情况无人得知,不过,有人看到荣府马车于附近出没,据说荣府贾琮正巧在那一带,或许那位高人是贾琮认识的人,否则,他怎么写得出小李飞刀?”
“贾琮的各种事迹,八哥都知道了?”
八贤王轻笑:“我怎么不知?曲有误贾郎顾,我听闻此言后,又读了他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你来之前,又听人说了他作的三首诗词,尤其是最后一首《破阵子·为先祖荣国公赋词以祭》,尤为高明,贾琮此子,好文才、好心机啊。这是变着法儿向太上皇邀宠。”
北静王轻哼一声:“他倒是有些才华,只是年轻识浅,恃才傲物,也令人讨厌。”
八贤王含笑问他:“此人如何得罪小弟了?”
北静王:“昨日着人递帖邀他,他竟然托病不来。”
八贤王哦了一声,淡淡的说:“年轻人恃才傲物也是有的。不过我看他并非因此怠慢你,此人颇有些心机,这是想与我们划清界限,只可惜,到底是年轻了些,他将书拿到沈家去卖……区区小利便能讨好沈家,进而讨好皇帝么?太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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