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请荣国府贾家子弟上前听旨。”
贾府设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醺醺然,忽听有圣旨到,一个个惊的酒都醒了一大半。
传圣旨的太监戴权,领受天子意志而来,当然不需一一通传,是以直达宴会厅。
戴权身后,跟着一队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恩赏圣旨。
贾赦、贾政心中一慌,连忙着人前去召集诸位子弟一齐前来听旨,包括有诰命在身的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也都必须前来听旨,其余人,贾迎春等闺阁女子不用来,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只是贾家表亲,也不用来。
一时之间,贾府人心惶惶,乱成一片。
在座的宾客,哪怕以水溶郡王之尊,也只得连忙告退,绝没有旁听圣旨的想法。
不片刻,包括伤重未愈的贾琏,以及年纪幼小的贾环、贾兰,荣府核心人士全部到齐。
戴权这才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一等将军贾赦,放印获利,盘剥良民,有忝祖德;交通外官,倚势凌弱,辜负朕恩;着革去世职,交由锦衣卫审理定罪,荣府其余人等,于府内等候发落,钦此。”
话音刚落,跪听圣旨的贾母,直接晕厥在地。
贾赦也瘫倒在地,如丧考妣。
贾政心中一寒:交通外官,今天的聚会便是罪证,放印获利,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至于依势凌弱,仅仅是大哥逼死的奴仆,都有好几个,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姻亲求我们庇护,徇私枉法无法避免,薛蟠就是其中一例。完了,完了,我们竟要一败涂地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召集父亲旧部,宣誓效忠陛下。
“来啊,拿住贾赦下诏狱。留下一队人马,封住各个出入门户,贾家核心人员,一概不准出入。”
几个锦衣卫气势汹涌的抓住贾赦,反手锁拿。
戴权又说:“另有奴仆周瑞、王善保及其家人,参与放印子钱剥削获利,一并拿了。”
锦衣卫轰然应诺,一一缉拿在手,戴权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老太太,老太太。”
“母亲。”
“祖母。”
千呼万唤,贾母这才醒转,目光一转,不见贾赦,顿时哭丧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政儿,你兄长,怕是不保了。”
贾政兔死狐悲,两行清泪滑落,凄然说道:“大哥不听人劝,以致今日之祸,神仙难救也。幸而陛下并未怪罪无辜者,母亲且宽心,大不了就是削了世袭的爵位,我们另寻宅子安家。”
值此时刻,贾宝玉脸色苍白,心中凄惶,不知所措。
贾琮见贾母如此伤悲,心中有些不忍见。
这些天朝夕相处,他已知悉贾母只是一个宠溺儿孙的老太太,心底却是极和善的,不由让他想起过世多年的老奶奶,心底已拿她填了奶奶的缺,因而开口劝慰:
“祖母且宽心,即便是荣府财产全部充公,哪怕孙儿写字换银,也要保证祖母过的富足,护得众位兄弟姐妹衣食无忧。”
贾母听了,心中好受了许多:“好孩子,祖母这把年纪,早已不把生死贫富看在眼里,只在意你们这一帮孙子孙女儿,你愿意护着他们,祖母也就安心了。”
贾琏在一边听闻此言,一脸愧色:“三弟,哥哥糊涂,做了对不住你的事,这些天一直不敢见你,你要打就打,要罚就罚,只求你一定原谅我。我也是中了她的迷药,才犯下大错。”
贾琮:“血脉至亲,何出此言?我们兄弟之间,不要为那等子事起了嫌隙。经此一难,以后当勉力扶持才对。”
贾琏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流出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这时,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人,也都闻讯从后院赶了过来。
贾母见她们眼眶通红,脸上仍有泪痕,心中鼓起余力,安慰这些小姑娘们。
“不妨事,不妨事,你们不要怕。太上皇会念着老国公苦劳的,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贾政这时回过味来,叱责王熙凤:“周瑞家的,是你的管事,怎地被锦衣卫拿下了?你也放印子钱了?”
王熙凤不敢撒谎,低下头,脸带愧色。
贾母一叹:“罢了,政儿莫要为难凤丫头了,她也不容易,府里就靠一点存银和田庄里送来的那点银子,够几百号人日夜嚼用?坐吃山空不说,国库欠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转而看向王熙凤:“陛下毕竟还念着旧,没有为难妇道人家,否则拿你下了诏狱,即便放你出来,清白的妇人去了不清白的地方,你也活不了。只是以后,切莫再做犯法之事,陛下若动怒,你叔叔也保不住你,明白么?”
王熙凤连连点头,岂敢说半个不字。
邢夫人在一边头低的像个鸵鸟,因为王善保正是她的管事,好在并没有人因此责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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