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灯的光在江水中仅能穿透不到五米，零的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墨绿色，水体浑浊，浮游物到处都是。
零深深地呼吸防止过大的水压挤裂开她的耳膜，压力计显示他们已经下潜到50米深，氦氧混合的高压气体压入它们的潜水服内部，帮助他们抵抗外压，也让他们看起来像米其林轮胎人那样肿肿的。
越是下潜这种情况就越是糟糕，耳畔边传来沉重的划水声，不知名的鱼群在他们的身边围绕，射灯的光束照向前方，但视线却依然漆黑一片，他们像是在深渊中前行……
“我真讨厌这种感觉。”路明非轻声说。
“讨厌？”零微微一愣，他们之间还单独连接着一根通讯线，以方便他们直接对话。
“有人说如果你潜到深水里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到了外星球一样，安静极了，世界上的一切都远离了他。”路明非说，“你可以试想一下，比起死亡，或许那种沉重的孤独感才是最可怕的。”
零一怔，她试想了一下路明非不在她的身边，身边只有望不到边墨绿色的水，往四面八方看去都是一样的，看不到头。她微微打了个寒战，没由得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
似乎察觉到了女孩的状态，路明非减慢速度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她投过去一个安心地微笑，“抱歉，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讲这种话，吓到你了么？”
“没关系的。”零摇了摇头。
他们的脚下出现一道水底裂缝，路明非和零双手拉住，放松身体，被腰带上沉重的铁锤拖着缓缓下沉。他们被凹凸不平的石壁紧紧地夹在里面。路明非往头顶看去，一片漆黑。压力继续增大，压力计显示到了80米深度，这意味着他们进入裂缝后又下沉了20米，大约八层楼的高度。
“看下面。”零低声说。
路明非低头让射灯的光束照向下方。
他看见了一堵墙壁，一堵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在射灯的光照下泛着古老的青绿色，斑驳的铜锈如一层棉絮般覆盖在上面，泡沫状的铜锈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水流轻轻地摆动。
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这辉宏的场面，它的威严如同纵身嘶吼的巨龙，只是现在陷入了静静地沉睡等待着它的主人的归来……
“简直像是神迹一般。”零轻声感叹。
“从某种意义上说神迹也不为过。”路明非说：“在千万年以前，龙族本身就是人类的神明。”
“龙王是如何建成这座青铜城的呢？”零稍感好奇，“动用自己的龙族小弟么，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很有趣的想法。”路明非微微一笑，“但实际上这些全都是龙王自己独自建造的，它是把整座山凿空作为模子，把铜江从山顶灌入，青铜之城成型的同时，高热导致山岩崩裂，从而造成出现在技术上都无法实现的庞然大物，一座完完全全由青铜制造的城市，它的栖息地。”
“想象那个场面真是疯狂。”零轻声说，“龙王诺顿会在里边么？”
“希望它还在，我可不喜欢空手而归。”路明非将头盔上的射灯取下，光束打落在青铜墙壁上，他围绕着古城的墙壁游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是这。”路明非伸手去抚摸青铜壁上微微浮突出的人面，那张痛苦的面孔，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造型狰狞。
“现在还能听得到么？”两人的耳机里传来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
“很清晰。”路明非说。
“你们的情况现在如何？”
“我们已经抵达青铜城，现在正在龙王老家的外面。”
“你们有看到墙壁上有什么类似于人面的东西吗？”
“我们看到了。”零报告说。
“那是活灵，上炼金生物学的课你们就会懂”曼施坦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意味着他被火焰之力禁锢，痛苦却不能解脱。龙王诺顿是四大君主中炼金术最强的一位，因为他操纵火元素，可以用最纯净的火焰灼烧金属，‘杀死’金属，去除杂质，然后令它‘复活’，这种金属就被称为‘再生金属’，有极强的属性，还能禁锢灵魂。这是一个被禁锢的灵魂，会按照龙王的旨意，守卫青铜城的门。”
“路明非，你携带的真空管里有‘钥匙’的一毫升鲜血，把血涂抹‘活灵’唇上，高纯度的龙族血统会为你们打开入口。”曼施坦因接着说。
路明非从后腰里摸出了那支真空管，用一根针管从里面提取血样。
他将鲜血倾倒在人面的唇口，那张青铜人面动了，无数的机器链条在内部转动，人面张大了嘴，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没人敢相信有“人”能把嘴张这么大，除非他没有颌骨，嘴巴的结构和一条能吞象的巨蛇相似。
女孩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路明非则一脸平淡，他扔掉了手中银色的真空管，看着它落入更为漆黑的深渊。
“这个时候闭上眼睛会好很多。”路明非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道。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