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仔细看了!
这上面明明清清,都是周良那厮几日来的交待。
看看你那儿子这几年都干得哪些大事!
看看你那儿子可曾对的起我卢俊义的信任?
触目惊心啊!!!”
老都管周诚颤颤巍巍的接过册子,却只翻看几页便合起来,愈发悲怆的哭喊道:
“少爷,你糊涂啊!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这定然是府上那些下人为了讨好与你,一个个落井下石,私下给动了大刑啊!
可怜我的良儿,这是遭了甚么样的罪呀!
少爷,我知道你速来耳根子软,可千万不能听信这屈打成招的一面之词啊!”
“——够了!”
卢俊义拍案而起,勃然作色,少有的在老都管跟前动了真怒!
“你这老狗,真是枉顾我卢家的信重!真当我卢俊义如今还是黄口小儿么?
已然这般证据确凿,你怎得千言万语间还是你那儿子是被冤枉的?
你可知道,周良那厮在外面悄悄的置办下了十几套宅院?
你可知道,周良那厮替七八个院子里的头牌赎了身子,养在外边?
你可知道,周良那厮在城外有处宅子,那地下埋了一千个银冬瓜?
三百斤一个的银冬瓜啊!
这才几年的功夫,他周良就贪没了不下六七十万贯财货。
你来说说,卢府这诺大的家业到底是卢某的,还是你们周家的?
便是如今朝里当官做宰的,捞起钱来也不如他周良这般黑心吧!
这厮自己贪墨便罢了,偏偏还到处勾连,将我这卢府上下搞得乌烟瘴气。
那些分散各地的管事们没了管束,有样学样,一个个又从中间贪墨了多少银子?
这般下去,我卢府诺大的家业,还够你儿子折腾几年?
你来说说,这般证据确凿,我可还是听信谗言,冤枉了他?”
老都管周诚听得面色煞白,期间几次想要辩解,都只是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老都管你为卢府操劳一生,这功劳卢某记得。
他周良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向来以我马首是瞻,这份情谊卢某也记得。
若真是只要这些财货,我卢俊义看在义气面上,便是舍了与他又如何?
只是,周良这厮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害卢某性命的念头!
你可知道,他自南河村回来,伙同另一个管事李固,暗中勾连了大名府里的几个当权孔目?
几万贯钱财流水般撒出去,就是要构陷卢某勾结歹人,杀害管事冯海一罪,害我性命!
若不是大名府上下,知我最近得留守司韩相公看重,又做得那天雄军统制官,一个个只收钱不办事,还纷纷来卖人情与我。
如若不然,说不得还真吃这厮们陷害了!
你且来说,要我如何去饶他!”
说到后来,卢俊义已经声色俱厉,只把前世受李固陷害的愤怨都勾了起来。
“少爷,老奴实在不知,这畜牲竟然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啊!
少爷,老奴若是早知道他这般行径,不消少爷动手,自己便先将他千刀万剐了!
只是,老奴五十岁上才得这一子啊!
老奴今年已然七十有八,已然没几年可活,实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老周家绝后啊!
还求少爷看在老奴为卢府勤恳一生的份上,将这畜牲打残也好,流放也罢,千万留他一条性命啊!
老奴求求少爷了,老奴求求少爷了!!”
老都管周诚再度拜倒在地,直把头嗑的砰砰作响,一张老脸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卢俊义终究还是个心软的,见此情景叹一口气,上前将老都管再次搀扶起来,落寞的说道:
“周良这事情说到底,也有卢某从前放纵之过。
你历任卢家三代家主,勤恳一生,卢某也实在不忍你落得个老年丧子的下场。
周良这厮,现今被关在城内惠安坊的一处宅子里。
你一会儿去找富安,便说是得了我的吩咐,他自会带你前去。
见到周良,你与他说,莫要再心存什么侥幸,早早的将账册交出来。
还有,正月十六那日,卢府照例要在自家的泰和酒楼大排宴筵,宴请府上大小管事。
届时,各地管事,掌柜齐聚一处。
究竟何人贪财,贪墨了多少,他周良都要出面当场指认,有理有据!
最后能不能保住自家性命,就看他能挽回多少卢府的损失了!”
“多谢少爷开恩!多谢少爷开恩!老奴一定让那畜生老实配合!”
老都管周诚感激涕零,又要下拜,被卢俊义抢先拦住,吩咐人搀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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