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当该我等发迹！李成、闻达那两个男女，一个个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成想今日折在了我等手里！
如今有闻达的首级在侧，咱们兄弟凭此功劳，足够吃喝不愁，快活好一阵子了！”
酒席间，一个黑森森的肥胖大汉手舞足蹈，口沫横飞。
正月里天气，外边又飘着雪，这人却不怕冷，直摊着胸肚，露出了一溜黑毛。
似是喝得有些上头，肥胖大汉说起话来舌头有些打结，只把众人听的一阵哄笑。
上首处，一位面白脸肥，三十四五年纪的员外，却是面色阴鹫，不发一言。
这人姓吴，定居大名府十余年，颇是经营了几分产业，主做皮毛生意。
不为人知的是，这位吴员外的真实身份，乃是女真安插在大宋边关的细作。
只不过，宋辽和边以来，久无战事，他这个细作也没了什么建功的机会。
十几年下来，反倒是将皮毛生意做的风风火火。
前几日，探听的大宋官家要派遣心腹童贯出使大辽，吴员外接到秘令，让其想方设法在大名府制造事端，引起宋辽两国矛盾。
眼前的这伙人，有族中派来的勇士，也有他这些年招揽的心腹。
原本计划，等到元宵节时，趁机制造些混乱出来，嫁祸给辽国。
没想到竟让他撞到了醉醺醺的李成，闻达等人，轻轻松松的就做下了好大事。
只不过，当街袭杀边军将领，闹得实在太大，他已经在这大名府待不下去了。
可惜了家中那群娇妻美妾，日后不知便宜了哪个！
一想到要逃回那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已经习惯了大宋花花世界的他，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不过，能够刺杀大宋边军的大将，挑起宋辽两国矛盾，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
只要运作得当，凭借他在部落中的人脉和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帛，回去谋一个不错的位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眼下嘛，这分润功劳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
吴员外蹙着眉头扫了眼身前的这伙人，目光间闪过一丝戾气。
众人之中，一个黄眉赤眼的汉子，尽管也在随着众人哄笑，注意力却一直偷偷的放在这位员外身上。
他是个惯有眼力的，瞥到对方眼中隐含的杀机后，就心知要遭。
听到那黑胖汉子还兀自在大吹大擂，扬言回去后要怎么挥霍赏赐，噌的一下站起身子，朝着对方喝骂道：
“你这夯货，方才玩女人的劲儿还没过去吧，这般的胡言乱语？
斩杀大刀闻达，全仗着吴先生指挥有功，该如何赏赐，也当是吴先生说了算。拼杀之时不见你如何使力，分功劳倒是张的好大口！”
说话这汉子姓马，家中排行老六，是个逃到女真讨生活的宋人。论武艺也骑得劣马，盘得硬弓，在这众人间颇有勇名。
昨夜那大刀闻达，便是猝不及防死于这人的箭下，是以敢当面骂那同伴。
肥胖汉子一愣，不知对方为何寻自己晦气，仗着几分酒气，跳将起来梗着脖子还口道：
“马老六，你这撮鸟放得甚屁？老子又不曾要抢你的功劳，吴先生尚且没有开口，你跳出来聒噪什么？”
马老六见这蠢汉听不出眉眼高低，也是气急，挥起一拳就砸在对方面门上。
肥胖汉子一时不察，被砸个正着，只打得鲜血迸流。
他虽然有些惧怕马老六的本事，可如今在众人前失了面皮，那肯罢休。
当下低吼一声，熊罴一样的身躯死命撞上去，和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拳来脚往，把桌子上的汤儿啊，汁儿啊的，弄的到处都是。
眼见的场面不是事儿，若是再闹将下去，说不得会把做公的招来。
吴员外也不能袖手，慌忙起身来劝，吩咐左右拉开了撕扯的两人。
“两位兄弟且住，眼下这危机还不曾过去，万万不可内讧。请诸位兄弟放心，这首级是大家合力所斩，功劳自当众人平分，吴某绝不贪墨半分。
只等我们离了大名府，回到部族，届时头人面前，吴某自当给兄弟们一并请赏！”
众人闻言，都觉得吴员外义气深重，各自开心。
唯独那马老六心下一沉，默默无言！
他之前可是清晰的捕捉到了这吴员外眼中的杀意。
若是这人直言要独占这份功绩，那自己等人还能有活命的机会，运气好还能分润些财帛。
可吴员外说的如此义气，显然是已经心生歹意，要将众人伺机灭口了。
马老六是个无父母的，更没有什么家国之念。
射杀大宋边军将领做得，背叛这些女真族袍泽自然也做得。
他心中暗暗决定，只待过了此时的风声，他就伺机脱身远遁。
相信凭自己一身的本事，便是去落草为寇，也能逍遥快活。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