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实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云已如苍狗,贾琅已微闭了双目,仿若睡着了一般。
咚!咚咚!
秦可卿的脉搏在跳动。
在贾琅的指间跳动。
在这空寂微寒的冬日里,在茫茫一片雪白里跳动。
细细的感受着指间的舞蹈,贾琅有如喝了一壶陈年老酒,好似秦可卿的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个无声而律动的婉转音符。
都在传达着她的喜怒哀乐,阴晴圆缺。
与其说贾琅是在切脉,倒不如说他听了一场由心而生的缠绵乐曲。
只是这曲子……
调已不成调,音已不成音,是场绝望的哀悼。
一边和秦可卿的脉搏共舞,贾琅一边归结系统所出,心中所学,借由这场宏伟哀怨的霓裳之舞……
借由系统馈赠的岐黄之术,杏林青囊……
贾琅好似一时间神已离体,云游了太虚。
只觉得自己突然间乍现于茫茫云海之巅,空空寂寥之处,上不知天高几何,下不知地厚几分。
眼中所见,无不是白云缥缈,仙踪峰峦,恍兮惚兮,如登仙境。
远处,突地有歌声传来,有若仙音缕缕,已在不觉间入了耳。
那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与这歌声一起而至的,是空空白云间乘风御虚而来的一个缥缈女子。
她。
仙袂若彩霞,身披麝兰之香;靥笑如春桃,云髻堆翠。
莲步轻摇,又何需华服云裳;腰之楚楚,本就是龙游曲沼,月射寒江。
才当面。
她便微微一福,已不知道是万千的风情如何才能够凝结在这一身,而后,也才面有恼怒之色。
轻咬了贝齿,微蹙了娥眉,宛如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了。
“公子远来是客,何不随我一游女儿家国度,或可以品尝采撷一番,也不失了这份仙缘。”
哦。
贾琅已怔了,不过好在他倒也不是那呆头鹅贾宝玉,任着眼前的仙子牵引着,一观前尘后世。
而是立时便有些警醒,心中恍然间明白:这特么是太虚幻境吧?
虽然心底下已经有所猜测,贾琅仍是好言问道:
“敢问仙子芳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小子一介区区腌臜凡人,怎么会来到此等仙境?”
那仙子没得笑了。
似虚似幻的形容,仿佛不着尘埃;冰清玉润的肌肤,更好似明净琉璃。
“公子过谦了,此处乃是那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
“我也不过是小小司主,唤做警幻是也!”
“这次召公子前来,原是有一事相求,不过看到公子之后,却是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说话时如泣如述,如仙音拂绕,自带了魅惑之功。
但凡贾琅心有一丝邪念,都好似转瞬间便要万劫不复。
“狡猾!”
贾琅心底下暗暗评断。
“我才不要上了你的大当,什么召来,不过还是因着秦可卿吧,难道是我要为她治病,惹恼了这个爱神?”
“也是难怪了,红尘浊世,本就好似天定,秦可卿或许命中该绝,一切都在那劳什子的册中!”
“这警幻仙子不过是觉得自己搅扰了秩序,前来贿赂威胁一番,也便是了!”
一念及此。
贾琅便自以为是的推已及人,延宕开来,心中大恸。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此中的一切女儿家,横竖都是命中注定,再也不能更改了?”
“这,岂不是欺负人么?”
痛。
心痛。
痛到无法呼吸。
霎时间,贾琅就有些呆怔,脑中空空,如被灌了迷魂汤,几不知今昔何夕,眼前之人又是谁了。
嘻嘻嘻!
突然之间,就在贾琅暗搓搓自怜自怨之时,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没得回荡在这空空云海之上。
惹得如碧波般的云海,也好似随着这仙乐一般的笑声,激荡起伏,婉转腾挪。
“你可……真是个呆子了!”
警幻仙子嬉笑之余,又缓缓出言,仿若能看透了贾琅的心思,已伸出一双柔荑来,牵了他的手。
笑声立断,她曲指一弹。
一时间,场景立换。
是一处柳坞花房。
其间虚虚的络绎着也不知道多少的窈窕女子,各各蹁跹袅娜,香闻缕缕。
“警幻仙子,你又何苦取笑,反正,我总是要试一试的!”
贾琅才取笑了贾宝玉是个呆头鹅,自己此时又哪里好上半分?
心中觉着是中了魅惑神功,可仍然保持着一丝清明。
不觉间就说出了心底里的话。
“好啊,那便试一试,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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