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史台。
刘祎之心思缜密。
所有出头的事,他都模棱两可,从没有冲锋陷阵。
骞味道相对来说就激进很多。
“明日,明日之后,老夫想,那萧凡可能就会从洛阳消失。”
骞味道捋须,对于自己这次的策划,他很满意。
百官还被蒙在鼓里,可他的杀手锏已经放了出去。
想来,这个时候武后已经开始挥屠刀手刃她的小相公了。
“哼。”骞味道嗤笑道:“一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真将自己当颗葱,还断言老夫会去求他?”
刘祎之捋须,笑了笑道:“骞相不要动怒,不值当,只是……武后会挥刀杀戮么?”
刘祎之有些摸不准。
骞味道哼道:“武后最是喜权力,此局放出去了,即便武后知道老夫所言是假的,那又如何?”
“她一定会斩了萧凡的!”
刘祎之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恰在这时。
“两位相公,司门员外郎房先敏求见陈诉。”
骞味道和刘祎之纷纷一愣,骞味道准备举手喝茶的动作,也倏地停下。
呆呆的看着来禀告的年轻官吏。
昨天,萧凡才说过,骞味道会因司门员外郎房先敏之事受到牵连。
今日房先敏竟真来内史台。
骞味道忍住剧烈的震惊,谨慎的道:“将内史台所有官吏召集起来,随老夫去见房先敏。”
直觉让他感觉这事儿不简单,他需打起精神慎重起来。
内史台正厅。
房先敏见来了这么多官吏,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见到骞味道和刘祎之后,他便哭诉道:“骞相公、刘相公,下官……下官冤枉啊!”
房先敏被贬,确实冤枉。
他和徐敬业等人八竿子打不到一点关系,就因为之前和徐敬业同桌喝过酒,便被左迁贬官。
今日来找两位相公,就是想让他们给天后说说情。
房先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大抵都是陈述自己是如何被冤屈一类的话。
骞味道听的有些不耐烦,他性子急,脱口道:“此乃天后定夺之事,本相又有什么办法。”
怪就怪你命不好,曾经和徐敬业一同吃过酒。
武则天明令过,和徐敬业有一点关系的人,该贬官的贬官,该流放的流放。
刘祎之性子比较缓慢,细细思索片刻道:“本相知晓你等是被牵连,此左迁之事,是内史台商踱后做的决定,天后只是负责审批……”
说到这里,刘祎之猛地回过神,随即声音越来越弱,内心越来越震撼!
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回话,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可细细想来,刘祎之已然脊背生寒。
内史台的正厅,官吏很多。
他和骞味道的话,此时已经传入很多官吏耳中。
骞味道将罪过推给了武则天,而自己却将罪过揽在内史台。
此时的骞味道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他也并不觉得刘祎之说话有什么不妥。
刘祎之这人说话四平八稳,不愿得罪人……
吧嗒!
咕咚!
骞味道双目骤然一缩,没由来的打个冷颤。
他知道,他有难了!
所谓祸从口出,不外如是。
如果今天没有其他官吏在,他可以嫌麻烦,将房先敏被贬之事推给天后,如此一来,他也就清净了许多,舍弃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问题是,因为萧凡说过,他会因房先敏受到牵连,所以他慎重的将内史台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
而今,这些对话被内史台官吏听了去,很快就能传到天后的耳朵。
天后会怎么想?
堂堂相国,有过推给天后,有功自己包揽……这是官场大忌!
骞味道猛地一抽抽,眼中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一环扣着一环,环环相扣!
今日之事,仿佛都已经被萧凡推演出来了!
这……太令人震撼了!
他下意识的去看着刘祎之,却发现刘祎之和自己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瞠目结舌。
容不得多想。
骞味道甚至都顾不得众人古怪的表情,急急拉着刘祎之回到值庐。
他如泄了气的皮球:“刘相……老夫,这……”
刘祎之也觉一脸不可思议:“那小子,应当是了解过你的性子,他甚至提前告诉你房先敏会来内史台陈述……”
“他定是料定你会如此回答房先敏……”
“所有的事件,似乎都在他手中推演过一般精准!”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骞味道一脸黑线。
老夫用得着你说这些?
现在怎么办?
……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