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河边走着。
林远左手缠着绳头，右手将渔网一拉一拉，慢慢叠在右手。
然后向外一抛，大网在空中舒展，拉成一个圆形，落向水面。
林远一边把绳子往回拉，一边斟酌着说辞：
“这几年时局不稳，我也总觉得自己能力有限。”
“想着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是自己对大唐的贡献。”
渔网被林远顺着河床渐渐拖上来。
林远将大鱼丢进家里仆人带来的空木桶中。
那些小鱼，被他丢回到河里。
“幼年时期，义父走江湖行医，看到天下百姓疾苦。”
“只是那时大唐初兴，自己也是懵懵懂懂。”
“及至后来到了长安，义父去世，我第二年考取功名，时间久了，竟忘了民间疾苦。”
“见庙堂党派林立，更觉得自己生错的时候。”
“午夜梦回，常常良心难安。”
林远叹息道：
“尤其是这次去宜君县，看到沿途百姓。”
“才终于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李秀宁默默蹲在地上，和林远一起捡着鱼。
侍卫们早已习惯了平阳公主和林县令的相处方式。
他们默不作声的整齐站在一边，并没有惶恐着上来帮忙。
“事实上，我身为长安县令，却是连这一亩三分地也没有管好。”
林远目光幽深，语气坚定：
“所以这次回来，我打算将渔网在长安县推广出去。”
他看着平阳公主说道：
“香皂的制作，可以以你公主府的名义运作。”
李秀宁有些疑惑：
“这香皂也能帮助百姓吗？”
“能！”林远笑了笑：“但却不是直接给百姓用。”
没等李秀宁发问，林远继续道：
“前些年隋朝灭亡，天下义军四起。”
“百姓流离失所，那些田地也被当地的世家豪族所占据。”
“而今即便回到故土，很多人也是无地可耕。”
“百姓疾苦，而氏族愈加丰裕。”
“这民间疾苦，苦的是百姓，却不是氏族。”
李秀宁深以为然，剑眉微蹙，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可是，这和香皂有什么关系？”
林远笑着说道：
“你觉得，如果这香皂卖出去，会有人要吗？谁会要？”
李秀宁想到了林远衣服上的香气。
百姓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
突然她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把这些卖给那些氏族商贾，将钱财聚拢，充盈国库？”
“没错！”林远点头笑道：“不过还不止。”
“类似的东西，我可以做出来很多。”
“为大唐聚敛财富的手段，是造福百姓的过程，却不是结果。”
林远将渔网收起，让随从提着渔网，自己亲手提着装满鱼的大木桶，开始往回走。
“制造这些东西，需要很多的劳工。”
“而这些劳工的来源，自然就是附近的百姓。”
“一户取一人，给予一定的工钱，每一个劳工都可以养活一家人。”
李秀宁有些激动：
“若是天下各州郡都有这样的工坊，岂不是解决了朝廷很大一部分的难题。”
林远却摇头说道：
“此事说来容易，却要慢慢来。”
“有利益，就会有麻烦。其中曲折，我一时也很难解决。”
他看着公主嘴角的一丝微笑，说道：
“公主府也不行，即便是平阳公主府。”
李秀宁的笑容僵了一下，林远却没有直接解释，他说道：
“香皂只是一个试点，但不能所有的压力都放在公主府。”
“公主府也撑不住。”
看到平阳公主脸上的错愕，林远道：
“我们必须借助陛下的力量。”
林远木桶放在院子里，让府上下人去拾掇那些鱼。
自己则是开始准备配料。
李秀宁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林远的意思，说道：
“既然如此，过一会儿我去找父皇。”
林远摇头，脸上带着自信，道：
“裴寂这个人我虽然不太喜欢，不过此人在财政运筹上，却颇有手段，这件事我准备把他拉上。”
“晚一些时候，我们可以去裴府看看，送上门的泼天功劳，他不会不要。”
李秀宁虽然懒得研究这些权谋利益上的东西，但不代表她不明白。
若是直接找到李渊，李渊很可能还是会让裴寂负责此事。
若是做成，也只是完成自己的分内之事。
但若是交给裴寂，由裴寂再禀告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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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