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昊明全身湿漉漉的,它就着阳光把狗毛晒干。
这时猫儿们回来了,杜昊明在路边等着。
肥猫古德全身毛发打样着结,一身粪臭味,如同一个移动的茅坑,顶风臭八百里。
肥猫是杜昊明“丈母娘”廖彩凤家的猫,以它现在这身装扮回到家去,估计廖彩凤会把它扔到瓦楞上去。
古德路过身边的时候,杜昊明劝古德回家之前最好洗一洗。
古德还是那句话,我怕见到哗哗的东西,不洗了。
这家伙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至于吗。
不洗就不洗吧,就看你如何过主人那一关。
杜昊明跑回水渠道上玩了一会儿,再回到村道上时,远远看见一个人朝自己这边走来。
来人背上背着一包,一只手拉着一个大箱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装什么东西。
杜昊明一楞神,心说这个人咋这么面熟。
它紧跑几步迎上去看了看,认出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杜厚林。
杜昊明非常激动,在心里呼喊,爸爸!爸爸!
这是自父亲杜厚林上次离家后,杜昊明第一次见到他。
杜昊明有日子没见到父亲了,发现他有些变化。
以前他不怎么修边幅,穿在身上的衣服,总是松松垮垮的,不显精神。
头发一年四季都邋邋遢遢,象个鸡窝,偶尔还沾些东西在上面。
没办法,父亲干的都是些重体力活,哪顾得了自己的形象啊。
这次不同,父亲和村长秦伟阳一样,剪了一个板寸头,十分清爽。
他上身穿的是一件干干净净淡蓝色衬衣,下身是一条休闲牛仔裤,脚下踩的是一双棕色休闲皮鞋。
父亲的这一身打扮,既年轻,又时尚,让杜昊明看了眼前一亮。
父亲在本地不是找不到活干,但他为了给家里多挣些钱,故而长年背井离乡在外面打工。
杜昊明猜测,他随身带的行李里面,一定有许多送给家人的礼物。
在杜昊明的记忆里,父亲每次回家,都会给家里人买东西。
这也是以前的杜昊明,老是盼父亲回家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自己的肉身已成了植物人,不知父亲还会不会给植物人的儿子带礼物。
杜昊明想,不带也罢,带了也是浪费。
很久没见到父亲,杜昊明无比兴奋,伴随他身边跑来跑去。
杜昊明陪着父亲进了村。
由于有些人一眼没认出父亲来,父亲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楞过神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杜厚林回来了。
杜厚林直奔自己的家而去。
他一进前院门,刚好见母亲在前院收晒东西。
杜厚林喊了一声“妈”。
母亲一看是儿子杜厚林回来了,激动得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赶快接过儿子手里的行李,象迎接客人一样,把他迎到屋里去。
杜昊明不敢进院门,在外面守着。
藕婆非常高兴,忙乎着给儿子杜厚林倒水,递到他面前说:“儿子这回看上去可精神多了,在外面累着了吧,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打盆水洗脸。”
母亲说着要奔后院去,杜厚林叫住了她。
“妈,您先别忙,我想看看明儿,他在哪个房间。”
“就在你和腊梅住的房间。”母亲说着引儿子进房间。
说实在话,杜昊明在外面打工,最牵挂的就是植物人儿子杜昊明。
无论是医院的医生,还是村里的老中医秦仲景,都说只要细心照料,自己的儿子还有康复的可能。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句安慰家属的话。
但杜厚林是孩子的父亲,他则把这句话当成真理,暗下决心,无论自己吃什么苦,受什么累,一定要把儿子救过来。
由于家里人都没有手机,杜厚林每次找老婆问儿子的情况,都是打小卖部的电话,托秦孝天或者孔爱珍转话,让老婆有空的时候,拨通自己的手机号码回话。
汪腊梅每次回话的时候,都告诉杜厚林儿子挺好的,身上没有长褥疮,没有长痱子,会睁眼睛,脸上的肉有些许血色。
杜厚林听了心里当然高兴。
但他又担心老婆报喜不报忧,净捡好听的跟自己说。
所以他一进家门,就想验证一下,老婆以前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为了防止蚊虫叮咬,汪腊梅已经给儿子的床上安了一个蚊帐。
杜昊明的肉身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双目闭着,似乎在睡觉。
杜厚林掀开蚊帐,一言不发,细细打量着儿子,看他的肤色,摸他的手掌,低下头去,专注地听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肉身除了瘦之外,其它看上去还行。
杜厚林问母亲:“明儿现在有感觉吗。”
母亲说:“好象还是没啥感觉,不知寒热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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