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对慕容景仪的印象并不深,但是这位年少有为的礼部侍郎在她看来,虽然并非聪明绝顶,但是他对心爱之人的赤诚之心却是世间少有。
往后经年,多少的来回身走,人世浮萍,却独独不及那人的赤子之心珍贵半分。
苏心禾把玄武打飞后,刚想乘胜追击,被慕容景仪突然叫住。
“这位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苏心禾本想婉言谢绝,但是想到刚刚慕容景仪放了自己一马,也不好推辞,于是不情不愿地朗声回问道“公子想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静静地洒落在儒雅青年的身上,他回头与烟玉暖对视,两人彼此双手紧握的同时,对着苏心禾深深作揖道:希望姑娘能做我们的证婚人。
清风月明,苏心禾的嘴巴大的能吃掉一头牛。
然而恰恰是她诧异地忘记地躲避了,被两人拜得正着,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为难之间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后来听阿青无意之中说起,苏心禾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慕容景仪拜托下来的第99人,前面的98位证婚人不是畏惧慕容家的权势,怕惹祸上身,就是忌讳烟玉暖的妓女身份,不愿相祝。
她听完之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劈手夺了玄武的酒壶,斟了一杯又一杯,饮了一口又一口。
阿青忍不住相劝,借酒消愁愁更愁,姑娘何必。
“阿青特殊不知,烈酒才能浇愁啊。”苏心禾沉郁的目光飘向远方,神色微凉。她作为他们的第九十九个证婚人,却并没有带给他们希冀的长长久久,反而亲眼见证了他们的逝去与遗憾。
想起那日结为夫妻时,两人眼中的深情目光,苏心禾久久不曾言语。
空旷的天地间,合欢树下风铃飘摇,不时发出叮叮铃响。
慕容景仪和烟玉暖两人站立在苏心禾的对面。
苏心禾有点头疼。
烟玉暖不厌其烦地教着苏心禾证婚的层层步骤,虽是层层,却是简略了不少,只是在苏心禾看来依旧是俗不可耐的繁文缛节。
少年时光里的自己永远是手工老师口中的“手残佼佼者”,笨拙无比,然而即便是这样,烟玉暖仍然耐着性子,对着废物一般的自己感激涕零。
苏心禾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烟玉暖。也许是察觉到了苏心禾的动作,烟玉暖反而低下了头,然而浅浅的笑意从她的嘴角慢慢地溢出来,使得她更为地容光焕发,明艳动人。
苏心禾想,也许爱情真得能使人变得更美。
折腾许久,苏心禾的证婚步骤终于过关,她长长得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去,但见两人相顾无他,安然地携手而站。
合欢树下,风起云涌。
花蕊飘落,水自漂流。
苏心禾落落大方地站在合欢树前,对着两人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盖在烟玉暖头上的红纱被揭开,慕容景仪动情得吻住心爱之人的朱唇,前者感应到彼此的存在,开始回吻。
此时此刻的苏心禾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正好碰上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王八,急忙上前捂住它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被后者一脚踹开,你捂错对象了,谁TM才是未成年!
象征着希冀与美好的孔明灯缓缓上升,慕容景仪赢下灯王提笔写下的两行字也随着“凤凰灯王”的高飞而展现于眼前。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凤凰遨游于九天,伴随着人们的期盼而最终消失于眼前。
当时的苏心禾不会想到,玄武不会猜到,甚至是那对许下虔诚心愿的新人也不明白,为何到了最后的最后,那两行充满祈求的文字竟然是用自己的献血染红的。
玄武说,人类总是喜欢亲自许诺,然后亲手毁诺。
自那晚之后,慕容景仪仿佛消失了一般,任凭烟玉暖整日以泪洗面,任凭自己差点把丞相府掘地三尺。
反正自那以后,苏心禾不曾再见过慕容景仪。
所以苏心禾很闲,闲到什么程度呢?趴在桥上拔仙人掌的刺,边拔边念:是渣男,不是渣男,是渣男,不是渣男……被阿青数落得不行,说那啥你要是闲得发慌,就过来听我讲故事。
我才不要。
拔刺又不要钱。
听你讲故事还得掏钱。
阿青一脸得孺子不可教也,我的故事千金不换。
那可不,一个故事一千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呢。
在阿青和苏心禾的拌嘴中,在玄武醉成一滩烂泥中,在刀疤鸡飞狗跳的后厨中,在莫邪腼腆的微笑中,时光戛然而止,故事悄然而生。
一页一页,一个一个。
肆意而疯狂地展开在未知的角落,宛若忘川河畔奢靡烂漫的彼岸花。
然而日子依旧慢慢地过,有间客栈依旧悠悠得开。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