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水牢改造夜行人的伙食归开采红汞洞的账目支出。

大毛不想白养一群劳力，向熊宝提议，安排夜行人去红汞洞劳改。郏洁不同意，说嫌疑犯只能限制他们的自由，不能把他们当成真正犯人，从事越权的体力劳改。

且兰山的火势比想象猛烈，持久，多变。

山腰大火原本被扑灭了，入夜的闪电迟迟无雨，灭火者观望的侥幸心又留下复燃的火苗。

丁为民捎信叫大毛带水牢吃闲饭的夜行人去救火。

大毛唱反调，托人回信说他们不是劳改犯，改造期间非自由人，无权救火。

丁为民想到这场无名火，心里就直冒冷气。面对大火，江湖人袖手旁观的冷漠态度，让他深深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中。这些江湖人嘴里吃着天宫寨的喜糖，心里想着思楠公主的红绣球，就是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火。他问魏人为何见火不救？

魏人说山腰火，不烧到山头山脚，不能救。

丁为民问，为什么不能救？

魏人说山腰树招风，火仗风势会烧死人。

熊宝命令贡秦站的贡差去救火。

丁为民后悔自己没有把魏人的话及时传达给救火人。夜郎贡差带着秦地贡差投入火海，他冷却的心一下又变得热血沸腾，竟忘了风险的存在，紧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为他们不顾个人安危救火的勇敢而暗暗喝彩。

他上山时，被一波怪风吹到水沟里才捡回一条老命。他痛恨山火无情，是遇难的贡差都很年轻，最大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未满十八岁。山风救了他的老命，他劫后重生的心理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幸福感。因为山风催火烧死了一群年轻的生命。

救火人头戴勇士的花环走了，家人都为他们的虚名哭红了眼睛。

B

下半夜的阵雨将山火淋灭。

冰凉的夜风像失控的醉鬼把天宫寨脚的草棚一股脑儿掀翻在田头。那些袖手观望的江湖人无处躲避被密集的阵雨淋成落汤鸡。

功底差的江湖人扛不住，天亮前吵着要上天宫寨看思楠公主。

李树把祭日的活白虎吊在寨门的歪脖梅上当门神，功底差的江湖人不敢吱声了。有些功底深的江湖人不把白虎放眼里，却碍于自身的江湖地位，不便出头打破入寨规矩坏了名头。

天亮前的黑暗，把寨门上空的红绣球映衬得更像一颗透明的火种。

红绣球是丁为民亲手设计的，外圆内方的图案远远看上去，像极秦币新出炉的好肉。

观望的江湖人，都在幻想着红绣球得主的喜运。

丁为民是招亲日的主婚人，在后山的晒谷场搭有临时的下榻处。阵雨淋熄山火，周边山寨的山头，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到处留着黑不溜秋的灰迹。

天宫寨后山的虎林与梅园没有着火。

向接生说虎林与梅园住着巫神，鬼火烧不进去。

丁为民信神不信鬼，他觉得向接生借火灾说事，只是想压鬼抬神提高巫术的知名度。

C

作为且兰府的首席塾师，丁为民一直反对巫能通神的说法。

他认为巫术的手段不管有多高明，都离不开人的本意。人只有活出天意的高度，与天合为一体，才能称之为神。他崇拜神，平时做事以民为本，只希望自己有生之年也能活出神样来。他信神，是个人意愿，并不反对别人信鬼。

只要人丑化的鬼不影响到神的完美性。他对鬼的形象是乐于袖手旁观的。向接生爱把鬼神混为一谈，常把巫师地位驾于神之下，鬼之上。他对巫术保持中立的心态，也失去了平衡点。罗湖闹鬼搞得人心不安。他往贡秦站投禁拜鬼的提案，就是看不惯向接生借巫术装神弄鬼蛊惑人心，从中获利。罗湖人信鬼，由来已久。

他怕禁拜鬼一刀切的做法引起众怒，特意在提案中保留了一条，可拜善鬼的底线。他怕有人暗中报复自己，禁拜鬼的匿名提案，他是找乞丐代笔的。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场意外大火不光引出白虎，还把代笔的乞丐也引到天宫寨救了且兰王。冉冈认为救星的称号与救火相冲，建议且兰王改封乞丐为英雄。

山寨人不同意，认为救火牺牲的贡差才配称英雄。

且兰王征求丁为民的意见。

丁为民担心乞丐道出禁拜鬼的真相，头回违背自己的心意，对乞丐的英雄称号投了弃权票。其实，他内心的想法同山寨人一样，认为救火牺牲的贡差才配称英雄。

勇士的称号对这些年轻的生命而言，远远不足以安慰他们投身火海的献身精神。可他为了保全自身的名声，在关键的时刻，却怀着私心选择了回避。

事后，丁为民很痛恨自己一念间做出的决定。他想推翻自己的这个决定，可一想到乞丐戴着救星帽同自己握手时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想亲手毁掉自我的信心又动摇了。

他的心里像插了一根倒刺，往外拔痛，不拔呢也痛。

有时，他觉得鬼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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