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儿子资质虽然不差,但比起朱瞻基最多也只是不分伯仲。
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短短几句话,就抛出来了两个炸弹。
先是直接了当点破皇帝不想处罚太子,接着又说自己是幕后主使的事情暴露了。
前者几乎板上钉钉,如果后面一句话也被他说中了,那么自己……
收拢靖难遗孤,刺杀自己的皇帝老子!
这妥妥的是不忠不孝,不管哪一条都是犯了大忌讳。
万一真被说出去,不仅皇帝会降罪,自己还会被老百姓戳脊梁骨,遗臭万年都有可能。
所以,他看向朱瞻壑的目光无比凝重。
朱瞻壑开口道:“爹!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应天总共就这么大的地儿,你感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朱高煦摇头:“不可能,这件事我做的极其隐蔽,除了我和你三叔的心腹,谁都不知道!”
朱瞻壑淡淡说道:“人心这堵墙实在太容易透风了。”
“你是说有人告密?”
朱高煦面色微变,随后摇头:“那些心腹都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不可能也不敢背叛我。”
朱瞻壑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三叔不会背叛你?”
“你是说你三叔?”
朱高煦笃定地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上谁不知道你三叔是汉王党,这些年来也一直想助我登上太子之位,他怎么可能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朱瞻壑叹了口气:“你与三叔的感情我自然不会怀疑,我也相信他是真心想让你当太子。但是爹,他是你三弟的同时,也是爷爷的儿子。一边是没有被立为太子的你,另一边是权柄在握高居皇位的爹,如果你是他,你会选哪个?”
听到这句话,朱高煦不禁有些慌张。
兄弟二人关系极好不假,世人都当他是汉王党,即便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汉王党再好,能好过皇帝党?
朱高燧是自己的二弟不假,但同时也是皇帝的儿子。
如果皇帝真让他全心全意成为皇帝党,他瞒上替自己保密的可能又有几分?
说不定,从自己拉拢靖难遗孤之前,老三就已经是皇帝的人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没道理!既然你三叔在你爷爷那一边,为什么又要支持我当太子呢?”
朱瞻壑摇头一笑:“因为他也在你这一边,只不过没完全在你这一边。”
“可是……”
朱高煦有些拿捏不定。
朱瞻壑直接问道:“爹!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第一个问题,爷爷希望发生第二次靖难之役么?”
“当然不希望!”
朱高煦坚定地摇头,虽然朱棣是造反起家的,但回想起来,时常懊悔不已,总是感觉自己手上沾着老朱家人的血。
如果不是朱允炆那个王八蛋连削四藩杀一王,也不至于逼得老爷子装疯保命,最后起兵谋反。
这些年,即使坐稳了皇位,老爷子也经常做噩梦。
叔侄相残,几乎成为了他的心头刺,也让他时时刻刻都感觉被人戳着脊梁骨。
朱瞻壑继续问道:“那爷爷确定想让大伯当皇帝么?”
朱高煦咬牙道:“那是自然,立太子不就是为了让他继任么?你大伯处理政事的能力固然不错,但最多不过是个守成之君,我才是最像你爷爷的人。可没有办法,谁让你大伯有个好儿子呢?”
朱棣虽然没有正式立朱瞻基为皇太孙,但对这个孙儿的喜爱已经不加掩饰了,下面的人都对他以“太孙”称呼,仿佛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一般。
说着,他还幽怨地看朱瞻壑了一眼。
你这么有本事,倒是帮爹争一争啊!
这般韬光养晦算什么?
朱瞻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又问出一个问题:“爹你手里有兵符对吧?”
“对啊!”
朱高煦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色,这兵符十分重要,不然他最近也不会这么意气风发。
“那三叔现在掌管北镇抚司对吧?”
“对!”
在朱棣登基以后,将锦衣卫权柄分化,特意设立了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只管皇帝钦定的案件,可自行逮捕、行刑、处决犯人,可谓权柄极大。
朱高煦之所以对抢夺太子之位有信心,与朱高燧手里的权力有着不浅的关系。
“如果三叔真的完全站在你那一边,你们一个手握兵符,一个统领整个北镇抚司!”
朱瞻壑目光逐渐凌厉起来:“爷爷这么做,究竟铁了心让大伯当皇帝,还是想发动第二次靖难?”
听到这话,朱高煦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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