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不,应该说是红月,亮了。
日夜交替的判断标准,除了时间外,就是天上的红月亮度区分了,虽然都是黑夜,但白天时间的红月会亮很多,晚上的便黯淡,甚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黄粱在楼层的公用厕所洗了把脸,匆忙赶去上班。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一家制作螺丝零件等的五金工厂,说是厂,但其实就是个小作坊,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是个人进去都能干。
枯燥无味的流水线,麻木贫瘠的工人。
黄粱领着微博的薪水,日复一日的工作。
时间飞逝,随着下班的打铃响起,人们纷纷离开了工位。
郝孟脱下脏兮兮的工服,换上正常衣服往家走。
繁华街头,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又是各路专家在解说对天上红月的最新发现报道,来往人们步履匆匆,极少有人会停步去看。
黄粱站着看了一会。
突然,一声尖锐咆哮炸响,黄粱被吓了一跳,赶忙四转,可人们依旧满脸冷漠,匆匆往来,似乎根本没听到这一声恐怖咆哮。
黄粱顺声望去。
投影屏幕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手脚极长,通体漆黑的狰狞怪物,它像是一只放大版的蜘蛛,但身躯却是一团,什么器官都没有,单纯的一团黑球血肉。
它攀爬在高楼之间,发出震慑人心的咆哮。
“怪物……”黄粱被吓得手脚发颤,急忙想要离开,可却意外发现自己身子动弹不了。
他回头一看。
黄粱呆住了。
“自己”站在原地,平静淡然的看着投影屏幕上的专家对红月的解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体虚幻。
是了。
多年来,黄粱总觉得自从红月开始,生活便有些不一样。
有些时候,他总会莫名的灵魂出窍,就像现在这样,然后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和场景。
是在做梦吗?
应该是吧。
工作太累了,疲惫导致。
没错,就是这样。
黄粱曾经去找过一次心理医生,他给出了这个结论,并体贴的想要为郝孟寻找一家合格医院进行治疗。
黄粱没去,他顺应了心理医生的话,最后被判为中度妄想症。
他不敢再去找所谓的心理医生。
他怕到时候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可这已经影响了他的生活,至少在个人档案上,有着这个标签的他无法进入任何正规公司和企业。
天旋地转。
一切恢复如初。
黄粱继续迈步往家走,逼迫自己忘掉刚才这一幕。
恍惚走到楼下的黄粱,瞥见一抹艳丽大红,他吃惊的看着今日身着崭新花红新衣的老妇人,后者手里还提着一条猪肉和两条草鱼。
“徐大娘……”黄粱从未见过这么……
开心和奢侈的徐大娘。
“小黄。”徐大娘见到黄粱,笑呵呵道,“今天大娘去医院复查了,医生说我的病有所好转,是个好兆头!这条鱼你拿着,我特地给你买的,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黄粱推脱不下,只好接过,两人朝楼上走去。
回屋之后,黄粱开始煎鱼,隔壁已经传来红烧肉的香味,徐大娘进进出出,忙碌的很,她那儿子也很高兴,手舞足蹈,兴奋的来回跑动。
黄粱简单解决了晚饭,刚欲休息,徐大娘敲响了他的房门。
“小黄,我手脚不便,能麻烦你帮我给我儿子洗个澡吗?”
面对徐大娘的请求,黄粱点头答应,随后带着那吃的满嘴油的老人往公共厕所走去。
澡堂内,老人只是坐在凳上,逢人便是傻呵呵的笑着。
片刻后,黄粱将焕然一新的老人交到了徐大娘手里,后者连连感激,取出了刀片开始给儿子修脸。
黄粱站在走廊,看了一眼屋里的母子两。
七十九岁的母亲,六十岁的儿子,两人皆是一生苦难。
黄粱下意识的去摸兜,发现没烟了,揣上手机就往楼下走,在楼下超市买了包两元的大前门。
蹲在超市门口抽烟的黄粱看着来往人群。
边上是两桌打牌的居民。
“老王,你今天不是上医院看腰去了么?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呗,半死不活的吊着受罪。”
“年纪大了,这腰突是真要命。”
“唉,我这还算好的,今天我碰到住在21楼的徐珍,那医生护士七八号人都拦着要她立马住院,她那肺癌已经不行了都。”
“徐珍啊?啧啧,可怜啊,当年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被拐去不说,还多了个傻子儿子拖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怎么撑下来的。”
……
蹲在牙子上的黄粱手指一抖,半截烟掉落在地,心脏骤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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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