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辣脸上放射的光华而言,大家看不出他今天的不顺遂:“白菜有啦!我把衣服当当啦!”
大家瞠目结舌,看着眼前那个赤裸的家伙。
不辣现在是光着的,这是他今天的成果,但他自如到把手掌放到腋窝下,猛夹出一声放屁似的声音。
然后他说道:“当铺不要,我就睡到柜台高头,放个响屁,说当活人!”
要麻对着不辣屁股上一脚踢开了他,对白菜这种东西用不着刀子。
要麻把白菜直接手撕入锅,蛇屁股在后边急得用菜刀直比划:“味道坏啦!”
要麻坚持着说:“不要!我们川湘人就不爱闻铁腥!”
不辣开始提前腾地儿,放松着本来收得很紧的裤带。
福南佬儿不辣,要麻的难兄难弟,今天本着一股大楚兴陈胜王的豪情离开了劈柴们。
禅达不是大泽乡,不辣带着两棵大白菜和两排肋巴条回到他们中间。
这小子怕官,他见过军官打地方官,所以当了兵。
他像条找人势好占的狗,现在再也不用怕地方官啦,可他加倍地害怕军官。
巡视(寻食)小组的家伙们全部到齐。
现在终于有了齐备的材料可以做饭,这一切无疑是快乐的。
火,在入夜的光泽下跳跃于它们的炉膛。
锅,现在盖上了盖,腾着带肉香的蒸汽。
康丫第N+1次地欲图伸手揭盖,被郝兽医第N+1次地拿刀背又一记狠敲.
老头子没威信也有诚信,于是大伙继续拿着碗和树枝掰的筷子站在一旁进行等待。
康丫等得只好磨牙:“有种的没?烦啦打呀!”
烦拉、要麻、不辣,这三个家伙在一个无形的警戒圈外和李乌拉对峙,该警戒圈随锅而立。
畏缩的李排长确实对官对兵都来说不是一个讨喜的人,身为军官,堕落到拿个破碗全无尊严地等着人家锅里的。
烦拉被康丫喝得很恼火:“把我名字叫对了!烦拉——烦恼了却!不是烦啦!”
康丫,这位动嘴不动手的主儿,喊得凶却是连屁股也没挪过:“别岔开话!有家伙的没?打呀烦啦!”
家伙是有的,一截劈柴就在手上。
但烦拉并不喜欢这种太直接的暴力,只是用它指了李乌拉的鼻子:“走吧。”
李乌拉,明显这锅白菜,猪肉炖粉条对他的诱惑远远大于烦拉三人的武力威胁。
他还就是那样,一声不吭,闪烁地看着,并且他的一只手臂提前做好了挡揍的准备。
谁也不知道什么让一个军官带上这种啮齿类动物的惊恐,这个世界也没有人关心。
烦拉又喝了一声:“走啊!”
李乌拉仍然戳着,他就那样,烦拉跟他僵峙。
李乌拉,失了魂落了魄,不知为甚而生,凭本能可为白菜猪肉炖粉条而死,但也没有多少去死的勇气。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最好别想自己能比他好多少,谁也别想。
要麻的喝声是真正比我多了很多愠怒的:“快走!”
不辣将手由内向外扇着:“喔唏!喔唏!”
那是湘人赶畜牲才有的姿势。
李乌拉的反应是伸出他手上的碗。
如果烦拉还顾忌军官的尊严,不辣还顾忌军官的权威,但要麻可算是被彻底惹翻了。
那货蹦了起来,这个身高不高、也不强壮的人把自己化作了一把兵刃。
他两个膝头一点儿不浪费地撞上了李乌拉的胸和腹,后者和他的碗飞离了我们一米开外,碗成了四瓣,要麻落在地上后拉出了个练家子的架势。
“个锤子!你也算个官!”
他犯错了,最好别把人打急了再放狠话。
李乌拉被打急了,爬起来便扑将过来,他扑的不是要麻,是那口锅。
一副练家子把式的要麻被大个子李乌拉撞了一下便直接跪了,李乌拉扑向他们的锅,而且看起来马上就要扑倒那口锅了。
斜刺里来的一下击中了他。
他仆倒在地,几个兵把这个昏昏沉沉的东北人从他们锅边拖开。
阿译拈着一截劈柴站在那里,大家都哑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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